童磨马甲在酒厂被迫营业 第174章 螺旋测序的回溯（21）

暴雨砸在车顶，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这片嘈杂里。

黑泽阵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伞沿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墨绿色的眼眸在阴影里泛着锐利的光，紧紧锁定着前方巷口那辆黑色高级轿车。 轿车停在画廊后门，司机正靠在车门旁抽烟，指尖的火星在雨幕里忽明忽暗。

黑泽阵脚步放得极轻，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他脚边积起小小的水洼，却没发出半点多余声响。

他借着巷壁投射的阴影，像一道幽灵般悄悄靠近，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块用口香糖包裹的磁性追踪器，胶体在指尖捏得紧实。

司机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抬头朝巷口望来。黑泽阵立刻停下脚步，侧身贴紧冰冷的墙壁，伞面微微倾斜，刚好挡住自己的身形。

雨更大了，顺着墙缝往下淌，打湿了他黑色的袖口，他却毫不在意，只屏息等着时机。

几秒后，司机收回目光，掐灭烟蒂扔进垃圾桶，转身拉开了轿车后座车门。就是现在——黑泽阵脚步一错，身形如同融入雨夜的阴影，指尖精准地将追踪器按在车底金属框架上一个隐蔽的凹陷处。

口香糖的黏性牢牢粘住追踪器，他甚至没多看一眼，便迅速退回阴影，重新隐入巷口的黑暗里，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轿车引擎启动，缓缓驶离巷口，尾灯的红光在雨幕中晕开，最终消失。

黑泽阵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信号接收器，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微弱却稳定的红点，正沿着预想的路线移动。

他收起接收器，伞沿依旧压得很低，转身融入雨夜里，朝着临时落脚点走去。

童磨那张总是带着无辜笑意的脸突然在脑中闪过，如果是那家伙，大概会笑着说什么“阵果然很可靠”之类的废话。他蹙了蹙眉，加快了脚步，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莫名的烦躁甩在身后。

接下来的几天，黑泽阵几乎都守在信号最终停留的区域——一片远离市区的偏僻别墅区。这里安保严密，每栋别墅都隔着宽敞的庭院，四周种满高大的树木，即使在白天也显得格外幽静。

他没有选择强闯，而是在别墅区外一处废弃的阁楼里安了身，透过高倍望远镜，日夜监视着那栋被红点锁定的别墅。

阁楼里灰尘弥漫，他却像感觉不到不适，只是偶尔会下意识摩挲一下口袋，那里原本有时会放着童磨硬塞过来的、包装花哨的糖果，虽然他从未吃过。

别墅的主人似乎格外谨慎，很少出门，偶尔有访客也是乘专车来，停留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黑泽阵耐心地观察着，记下了一切细节，包括别墅每天下午三点的垃圾清运时间。

夜里，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雨后的湿冷。黑泽阵趁着夜色，翻过别墅区外围的栅栏。他避开所有监控探头，绕到别墅后院，那里放着两个黑色垃圾桶，盖子盖得严实。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才蹲下身，小心地打开垃圾桶盖子。一股混杂着食物残渣和腐烂气味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戴着手套伸手在冰凉的垃圾里翻找着。

很快，他的指尖触到了几张被撕碎、沾着油污的硬纸片。他将纸片小心地捡出来，就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快速拼凑——“慈善舞会”四个烫金字体依稀可辨，旁边还有部分节目单的碎片，“钢琴独奏”、“晚宴七点开始”的字样映入眼帘。

黑泽阵盯着这些碎片，墨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他将有价值的纸片收好，重新盖好垃圾桶盖子，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别墅区。

回到临时落脚点，他将碎片在清理出的桌面上摊开，用胶带仔细地粘好。

虽然还有部分缺失，但一场由别墅主人名下产业举办的慈善舞会的轮廓已然清晰。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一个潜入调查或伏击的计划在脑中迅速成型。

只是，在计划细节完善的瞬间，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童磨那双总是盛满虚假笑意、却在某些时刻流转着奇异洞察力的眼眸。

如果是那个思维跳脱的家伙在这里，大概会靠着那些零碎的信息，更快地拼凑出真相，甚至可能已经想出了十个八个混进去的古怪主意，然后凑过来用那种甜腻的语调问他“阵~你觉得哪个好玩？”。

黑泽阵指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眉头蹙紧，像是要驱散什么干扰一样，用力将最后一片碎纸压平粘好。

他不需要那种华而不实的“好玩”。他只需要精准和效率。

完成任务，拿到代号，然后……或许能早点回去。那个总是什么都不喜欢记的家伙，别又忘了安全屋的位置才好。

算了，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马上就要换一个新的安全屋了

他将拼凑好的流程表压在望远镜下，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将所有杂念摒弃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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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指尖懒洋洋地搭在键盘上，屏幕上正跳动着“宫泽彻钢琴调律工作室”的通讯数据流——从共享办公楼后台轻易获取的线路权限，让他能悠闲地监听所有对外通话。

“……对，那台斯坦威的保养已经安排好了，您放心，舞会当晚六点前我肯定到。”电话那头传来宫泽彻温和得近乎完美的声音，带着专业人士特有的沉稳与令人安心的语调，“铃木财团赞助的活动，细节确实得盯紧点，万一出岔子就麻烦了。”

“铃木财团”“慈善舞会”

这两个关键词让童磨原本略显涣散的眼眸微微聚焦，瞳孔里流转过一丝捕猎般的兴味。他指尖轻巧地点了几下，将这段通话录音标记保存，随即调出工作室近期的全部通话记录。

果然，记录显示宫泽彻在近三天内，先后五次与不同的号码联络，话题核心都巧妙地围绕着这场舞会的“钢琴维护”与“现场调音”。

“表面功夫倒是做得十足。”童磨轻声自语，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他指尖划过光屏，界面切换到一个暗色的窗口——那是追踪“影人会”疑似使用的几个匿名邮箱的监控界面。

之前顺着那空壳公司的虚拟线索，他摸到了几个可疑的公共网络登录节点，此刻，其中一个被红色高亮标记的节点，正活跃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古典音乐爱好者论坛的服务器地址上。

他点进论坛，页面瞬间被优雅的黑白琴键图案、繁复的乐谱符号元素铺满。童磨漫无目的地下拉着页面，目光在无数讨论音色、作曲家和演奏技巧的帖子间快速扫过，直到一个Id为“夜曲爱好者”的用户发言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用户极少参与普通乐迷的闲聊，只在少数几个讨论“古典乐深层结构与秩序美学”的冷门帖子下留有简短回复，措辞极其谨慎克制，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反复推敲和打磨。

“真正的旋律需要最精准的节奏把控，正如有效的信息传递必须遵循绝对的秩序”“不和谐的杂音，若不具价值，便该被彻底剔除，以保持乐曲的纯粹”——这类带着冰冷隐喻和偏执秩序的句子，混杂在一众感性的音乐欣赏之中，显得格外突兀刺眼。

童磨的指尖停在光屏上，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他快速回溯“夜曲爱好者”所有的历史发言记录，发现对方的上线时间极其规律，总是在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且登录Ip与之前锁定的匿名邮箱节点高度重合。

更妙的巧合在于，这个用户在上周曾精准回复过一篇详细介绍“铃木财团历年收藏的古典名琴及其保养轶事”的帖子，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内部流程和非公开细节的异样熟悉。

“看来，热衷‘调音’和追求‘秩序’的，不止宫泽彻一位啊。”童磨几乎要轻笑出声，指尖在键盘上流畅地敲入一串指令，将“夜曲爱好者”的账号Id列入最高优先级监控列表，同时开始同步下载该论坛服务器的后台完整访问日志。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顺手从桌上摸出一颗薄荷糖剥开，含进嘴里——那清冽的甜意稍稍驱散了长时间面对光屏的枯燥感，也让他脑海中分散的线索逐渐交织成网。

他忽然想起黑泽阵，那个此刻大概率正潜伏在某处、用那双墨绿色眼睛死死盯着目标的搭档。以阵的风格，大概已经物理性地翻遍了所有可能藏匿线索的角落吧？

或许连垃圾桶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