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将青石镇那桩诡异事件上报之后,整个三一门的气氛瞬间从紧绷化作了沸腾。
山门大阵全力运转,灵气光幕如倒扣的巨碗,将整片山脉笼罩其中,其上符文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无数在外游历的外门弟子,接到了最紧急的宗门召令,从五湖四海日夜兼程地赶回山门。
一时间,三一门的山道上人影绰绰,剑光纵横,充满了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
这台平日里看似闲散的战争机器,一旦开动,便显露出其狰狞可怖的真正面目。
后山,一间新搭的茅草屋前。
李慕玄正一脸生无可恋地拿着一把长柄刷子,对着一个巨大的木桶,进行着某种神圣而古老的仪式。
“师兄我跟你说,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他一边有气无力地刷着,一边对旁边盘膝而坐的陆瑾抱怨。
“师父他老人家就是偏心!你抄书,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能感悟大道。我呢?我在这儿闻着味儿感悟人生!这公平吗?”
陆瑾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卷古籍,手持毛笔,神情专注。
但他手腕上时不时泄露出的金色剑气,总会把笔尖的墨汁震得四处飞溅,好好的一篇《道德经》,被他抄得跟鬼画符似的。
“闭嘴。”
陆瑾眼皮都没抬一下。
“师父罚你,是让你戒骄戒躁,磨砺心性。你倒好,把茅房改成了你的地下指挥部。”
李慕玄嘿嘿一笑,手里的刷子往旁边一丢,凑了过去。
“哎,这你就不懂了,二师兄。兵法有云,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厕。谁能想到,决定天下正道命运的情报中转站,会是三一门的茅房呢?”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最新消息,全性那帮孙子彻底疯了,到处搞事,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热闹,实际上根本没伤到各大派的根基。很明显,天门那帮缩头乌龟,就是想把水搅浑,让我们自乱阵脚。”
陆瑾的笔尖一顿,一滴墨水在宣纸上晕开,宛如一只丑陋的黑蜘蛛。
他烦躁地将笔放下。
“师父到底想做什么?他向天门宣战,却又让我们按兵不动,只把外门弟子召回。我这通天箓,都快憋出内伤了。”
“等着呗,”李慕玄重新拿起刷子,懒洋洋地靠在木桶上,“师父下棋,向来不按套路出牌。我们这些当棋子的,只需要在他老人家喊‘将军’的时候,冲上去把对方老帅干掉就行了。”
夜,深了。
白日的喧嚣沉寂下去,整座三一门山脉陷入一种被拉满弓弦般的宁静。
月光如水,洒在层层叠叠的护山大阵上,激起一片肉眼难见的涟漪。
暗处,无数内门弟子隐藏在山林各处,气息与草木融为一体,警惕地注视着山门外的每一寸土地。
可以说,此刻的三一门,便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一只苍蝇,都休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飞进来。
然而。
就在山脚下那块刻着“三一门”三个大字的界碑前,一道黑色的影子,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那是个身穿宽大黑袍的人,兜帽遮住了他的脸,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他无视了那足以绞杀化神期高手的禁制,闲庭信步般地走了进去。
巡逻的弟子与他擦肩而过,却恍若未觉,只是感觉脖颈一凉,仿佛起了一阵山风。
他走过的地方,那些足以困死千军万马的迷阵、杀阵,就像是温顺的宠物,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他就这样,如入无人之境,一步步登上了三一门的主峰,天柱峰。
来到了那座常年紧闭的石门前。
他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门,看到了里面盘坐的身影。
“李玄霄,出来一见。”
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这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法则,清晰地回荡在整座天柱峰之巅。
但诡异的是,这足以传遍山野的声音,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给隔绝了。
正在跟剑气较劲的陆瑾,毫无所觉。
正在茅房里“运筹帷幄”的李慕玄,也依旧在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闭目养神的莫秋,心如止水。
统筹全局的澄真,灯火通明。
整个三一门,除了一个人,再无人听到这句呼唤。
石室之内。
本应在闭死关的李玄霄,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宛如万古不变的深潭。
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只是对来人的身份,略感一丝兴趣。
“吱呀——”
厚重如山的石门,无风自动,缓缓向两侧滑开。
李玄霄一袭青色道袍,双手负后,慢悠悠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站在月下的黑袍人,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阁下这潜行的本事,真是让贫道大开眼界。”
“我这三一门的护山大阵,花了我不少心思,本以为就算拦不住真仙,至少也能听个响。没想到在阁下这里,跟乡下院子的篱笆墙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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