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门的药庐,如今比炼丹房的炉子烧得还旺。
数十口直径超过三米的大铜锅一字排开,底下是文武切换自如的符火,锅里是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墨绿色药汤。
那味道,怎么说呢。
又苦又涩,还夹杂着上百种草药混合在一起,形成的一种无法言喻的、极具穿透力的刺鼻气味。
光是闻着,就让人口舌生津,胃里翻江倒海。
陆瑾背着手,像个监工一样在一排排铜锅之间来回踱步,时不时抓起一把刚送来的草药,放在鼻子底下闻闻年份,又或是捏起一撮药渣看看火候。
“都给我看仔细了!时辰,火候,药材的投放顺序,错一点,这一锅几百斤的药材就全废了!”
“到时候你们自己看着办,是去后山自己采,还是用你们的月例来抵!”
他嗓门洪亮,吼得几个负责看火的弟子一个激灵。
不远处,另一片开阔的场地上,又是另一番光景。
刘得水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日光下闪闪发亮,他正站在一片平静无波的湖面上。
“看好了!‘八门脚阵’,练的是下盘,求的是一个‘稳’字!炁走涌泉,意沉丹田,身如不倒翁,脚下生根!”
话音刚落,他双脚猛然在水面上一踏!
“嗡——!”
水面没有炸开水花,而是以他的双脚为中心,荡开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无比规整的涟漪。
紧接着,他动了。
他的双脚在水面上高速移动,却始终离不开那片三尺见方的水域,脚下踩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八卦方位,每一步都精准无比,带起的水波都相互牵引,竟在湖面上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太极图!
“我靠!刘师兄牛逼啊!这水上漂的功夫,比武侠片里吊威亚还稳!”
岸边,一群刚从药汤里爬出来、浑身通红的筑基弟子,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们刚刚就在那些大锅里,被活生生“熬”了半个时辰。
那种感觉,就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拆了重组一遍,又酸又麻又痛,偏偏体内又有一股暖流在乱窜,让人欲仙欲死。
“别看了!羡慕有什么用?轮到你们了!”
一个执事弟子黑着脸走过来,手里提着一根竹鞭。
“‘先天炁转化’,都给我开始!谁今天不能引炁入体,晚饭就别吃了!”
话音一落,哀嚎遍野。
“师兄,再泡会儿吧,我感觉药效还没吸收完……”
“是啊师兄,我这腿还软着呢……”
“都给老子闭嘴!”执事弟子竹鞭一甩,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掌门说了,现在是跟天争命的时候!你们浪费的每一秒,都是在断自己的仙路!”
一群弟子顿时噤若寒蝉,只能苦着脸盘膝坐下,开始尝试运转那晦涩无比的法门。
“先天炁转化”,是逆生三重的第一道坎,也是最凶险的一道坎。
要将自身后天修炼出的炁,逆向转化为更精纯、更具本源性的先天一炁。
这个过程,无异于在自己体内搞一场基因突变。
不到十分钟。
“噗!”
一个弟子猛地睁开眼,张口就是一道血箭喷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晃了两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噗!”
“咳咳咳……”
“我……我的经脉……好烫!”
广场上,此起彼伏的咳血声和惨叫声响起,十几个弟子先后倒地,浑身抽搐,口鼻溢血。
旁边的医疗弟子立刻熟练地冲上去,撬开嘴巴塞丹药,抬起来就往旁边的营房里送。
剩下的人看着这一幕,脸色更白了,但没有一个人敢停下。
因为执事弟子的竹鞭,已经悬在了他们头顶。
就在这时,山门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钟鸣。
“当!当!当!”
“有外人闯山!”
一个巡山弟子高声喊道。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向山门方向,那里只有一片望不到头的浓雾。
很快,消息传来。
“是山下的几个散修,想进来采药,已经被护山大阵打回去了。”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现在还想占三一门的便宜?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弟子们议论纷纷,言语间充满了莫名的优越感。
是啊。
山外是凡尘,山内是仙境。
我们,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
这种想法,让刚刚还在咳血的弟子们,都莫名挺直了腰杆。
……
后山,千仞飞瀑。
巨大的水流从数百米的高空轰然砸下,声如万马奔腾,溅起的水雾弥漫了整个山谷。
水云就站在瀑布下的一块仅仅半米宽的岩石上。
她浑身湿透,冰冷的瀑布狠狠地砸在她的肩上、背上,让她娇小的身躯摇摇欲坠。
“云中瞬身,身法如云,意动身随!”
她口中默念法诀,双目紧闭,感受着水流的冲击力和身体的每一丝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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