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段氏春秋 第354章 襄阳英雄会

段无咎体表那骇人的暗金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内敛下去！原本痛苦扭曲的面容渐渐舒展，紧锁的眉头也慢慢松开。虽然依旧昏迷，但那沉重而紊乱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最危险的能量爆发期，竟然被强行压制下去了！

“呼……”王语嫣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口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显然她付出的代价巨大。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按在段无咎丹田的手也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为了稳住段无咎的伤势，尤其是为了保护腹中胎儿不被能量冲突波及，她几乎耗尽了本源真气，强行透支了自己的根基！

但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其微弱、却无比释然和满足的弧度。她成功了，至少暂时保住了他，也护住了他们的孩子。

“语嫣！”木婉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即将软倒的王语嫣，看着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和那苍白的脸色，眼中充满了痛惜和怒火，“你……你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王语嫣靠在木婉清怀里，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温柔地落在段无咎恢复平静的脸上。

就在这时！ “报——！急报！！” 院外突然传来洛十九压抑着焦灼的低吼，显然情况紧急到了极点，让他不得不打扰内室。 “金狗！金狗发动总攻了！四面城墙同时猛攻！吕将军……吕将军派亲兵来求援！说……说西城快顶不住了！发现金狗的天龙破城锤！还有……还有幽冥上人的旗号！”

轰隆——！ 仿佛印证着洛十九的急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西城方向传来，震得整个府衙的屋顶簌簌落灰！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金铁交鸣声、以及守城士兵绝望的呐喊！

木婉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段无咎昏迷，王语嫣元气大伤濒临油尽灯枯，强援尽失！而幽冥上人竟然再次出现，指挥总攻！西城若破，襄阳即陷！

“该死的金狗！”木婉清怒骂一声，修罗刀瞬间飞入手中，杀气腾腾！

“清……婉清……”王语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木婉清的衣袖，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殿下……暂时无性命之忧了……但需静养，不可再动真气……你……你快带钟灵去支援……” 她知道，此刻能勉强挡住幽冥上人那种诡异手段的，或许只有木婉清那同样凌厉诡异、斩魂灭魄的修罗刀意，和天龙奇兵了。

“可是你……”木婉清看着王语嫣虚弱的样子和依旧平坦的小腹，心如刀绞。

“我……没事……休息片刻就好……”王语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会照看顾好我自己的……快……去……襄阳……不能破……” 她推了木婉清一把。

木婉清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的段无咎和虚弱至极的王语嫣，眼中所有的挣扎瞬间化为冰冷的决绝。她猛地转身，捡起地上的修罗刀，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影，瞬间冲出内室！

“守好这里！任何人擅闯，格杀勿论！” 木婉清冰冷如九幽寒风的声音在院落中炸响！

“喏！”影卫的回应带着铁血之气，齐齐踏前一步，弓弩上弦，长槊平举，将这小小的院落变成了钢铁堡垒。

内室，王语嫣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药瓶，倒出两粒少林大还丹（段无咎之前给她以备不时之需的），自己服下一粒，又用温水化开另一粒，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喂入段无咎口中。然后，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软软地伏在段无咎的榻边，失去了意识。一只手下意识地护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院落外，震天的杀声如同潮水般涌来。而在这小小的、充满血腥与药味的房间里，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交织。一个重伤昏迷，一个透支沉眠，唯有那新生的、微弱的生命脉动，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在绝望的战场上，悄然延续。

连日的弑杀已然阻挡住金兵的一战破城计划，连续五日金兵再无攻城。双方似乎达成某种停战协议，又似在蓄积力量做最后一击........

襄阳城的初冬，寒意刺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硝烟和劣质金疮药混合的苦涩气息。高大的城墙处处可见修补的痕迹，暗红色的血垢渗透进砖石的缝隙，无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攻防战的残酷。城内，残破的旗帜在寒风中无力地飘摇，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大多带伤，眼神疲惫却依旧警惕。

曾经的府衙大堂，如今被临时充作“山河楼”，成了各路抗金义士汇聚的中枢。此刻，虽无雕梁画栋，却自有一股肃杀凝重的气势。炉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大堂中央的上首位置，段无咎端坐着。他面容依旧清癯，脸色比数日前多了几分活气，但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忧色，以及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金芒，都昭示着他体内那场惊世骇俗的风暴并未真正平息，只是被强行压制在一层看似平静的薄冰之下。他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外罩一件半旧的玄色大氅，朴素得与这“盟主”之位有些格格不入，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令人心折的气度。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济济一堂的群雄：

左侧上首，少林方丈玄慈大师身披大红袈裟，面容悲悯中透着刚毅，身后侍立着达摩院、罗汉堂、般若堂的首座，个个气息沉凝，如同山岳。右侧上首，则是武当派掌门清虚道长，一袭青色道袍纤尘不染，手持拂尘，仙风道骨，身后几位中年道长气度从容，眼神清澈，尽显道家冲和之意。紧挨着清虚道长的，是峨眉派掌门静玄师太，她手持拂尘，面容清冷，目光如同秋水深潭，身后几位女弟子英气勃勃，腰间长剑隐露寒光。

再往下，则是声若洪钟、身材魁梧如铁塔的丐帮新任帮主乔镇岳，他虬髯戟张，身旁坐着几位同样气势不凡的污衣、净衣长老。堂中还汇聚了昆仑、崆峒、点苍、青城等大小门派掌门或代表，以及一些闻名遐迩的独行大侠，人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与决然。

“诸位同道！”段无咎的声音不算洪亮，却清晰地穿透了大堂内略显嘈杂的议论，落在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与沉重感。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聚焦于他。

“金虏野心，昭然若揭。襄阳一役，虽暂时挫其锋芒，然敌军主力未损，更兼有幽冥上人等邪道巨擘为虎作伥！”段无咎的语气陡然转厉，眼中金芒一闪而逝，一股无形的威压让靠近前排的几位掌门呼吸都为之一窒。

段无咎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剑，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或激昂、或犹疑、或冷漠的面孔。他那张融合了少年稚气与老者沧桑的脸上，此刻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沉痛与决绝。

“诸位！大理虽偏居西南一隅，国小民寡，在我段氏眼中，亦是华夏苗裔！我段氏先祖，自中原南迁，世代奉汉家衣冠，守祖宗遗训！天龙寺中，供奉的是汉传佛祖；段氏子弟，习的是汉家典籍！这血脉渊源，这文明根基，这同袍之情，” 他猛地一指窗外风雪肆虐的方向，仿佛指向那被铁蹄践踏的万里河山，“岂是山河阻隔所能斩断？岂是金人屠刀所能抹杀？！”

“我等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身本领，所求为何？”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难道只为争强斗狠，做个街坊霸王？只为门派私利，坐那井底观天？只为江湖虚名，逞那一时之快？！”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某些人心底的龌龊：

“看看这襄阳城外！金军铁蹄之下，山河破碎，城郭丘墟！多少父老乡亲，化为饿殍枯骨！多少兄弟姐妹，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多少孩童啼哭，永失父母家园！这难道就是我辈习武修身，所求的‘大道’？！”

一股悲愤之气在他胸中激荡，让他略显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但眼神却燃烧着熊熊火焰：

“若只知门户私计，为了一己野心、些许秘宝、区区浮名，便尔虞我诈，相互倾轧，甚至勾结外敌，坐视这神州陆沉，同胞涂炭……”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

“段无咎今日便斗胆断言——此等行径，与那茹毛饮血、只知掠夺厮杀的禽兽，又有何异？！！”

这句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带着大理太子身份的沉重，带着天龙寺佛法熏陶的悲悯，更带着一个知晓历史走向的现代灵魂对屈辱的切肤之痛！

他站起身，双手按在身前粗糙的木案边缘，身体挺得笔直，仿佛一杆刺破苍穹的长枪：“值此存亡之秋，段某不才，愿抛却残躯，再尽绵薄！今日广邀天下英雄，齐聚襄阳，唯有一事——结盟抗金，卫我家国！”

“段太子高义！”武当清虚道长拂尘轻摆，声音清越平和，“金虏残暴，荼毒生灵，道门虽清静无为，然除魔卫道，亦是本分。武当上下，愿附骥尾，共赴国难！”他话语不疾不徐，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阿弥陀佛！”玄慈方丈合十诵佛，声音洪亮如钟，“佛门讲慈悲，亦讲金刚怒目。金虏视我汉民如草芥，此乃大恶！少林僧兵，愿为前驱，护国安民！”他身后的几位首座齐齐宣了声佛号，声震屋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