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段氏春秋 第338章 洗髓！功成！

“夫君……” 一声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浓浓忧虑的低唤，如同琴弦的轻颤，拂过冰冷的空气。王语嫣一袭月白色宫装，在这幽暗的洞府中宛如月下仙子，只是那倾国倾城的玉容上，此刻却写满了焦虑憔悴，尤其是一双剪水秋瞳，红肿未消，显然已不知默默垂泪过多少次。她一眼便看到了玉壁上尚未干涸的点点血痕冰晶，以及盘坐于地、周身缭绕着奇异气息的段无咎，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

紧随其后的，是一身利落玄衣劲装、背负修罗长刀的木婉清。她脸上惯常的清冷此刻已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煞气所取代，眼神锐利如鹰，在瞥见段无咎嘴角残留的点点猩红和略显苍白的脸色时，纤细却蕴含爆炸力量的手指猛地扣紧了腰间的刀柄，一股森然的寒意抑制不住地从周身散溢开来，竟引得靠近她的几颗夜明珠光华微微摇曳！

“是内伤反噬，还是有人偷袭？” 木婉清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金铁摩擦般的锋锐杀气，在这寂静的寒洞中显得格外刺耳。她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警惕无比地扫过洞府每一寸黑暗角落。

王语嫣强忍着扑过去的冲动，轻轻拽了一下木婉清的衣袖，示意她不要打扰。她毕竟家学渊源，更兼通读天下武学典籍，眼光毒辣非常。此刻段无咎的头顶隐有一道极其微弱、却凝练到不可思议的混沌气流在盘旋，皮肤下隐隐透出玉石般的纯净光泽，那分明是脱胎换骨，踏入某种全新境界的征兆！只是这状态似乎尚未稳固，如同初生的嫩芽，受不得半分剧烈波动。

她的目光从段无咎身上移开，焦急无比地投注在玉壁上那浩瀚无垠的文字符号海洋中。夫君的血在这里，他必定是在冲击某种关隘时受了伤！而突破的契机，一定隐藏在这片祖师留下的智慧里！可是……这刻痕浩如烟海，道韵晦涩艰深，如何才能最快找出辅助稳固或修复的关键？

“木姐姐，为夫君护法！不可让人靠近，一丝气息波动都不行！” 王语嫣语速极快，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人已如一道飘渺的流云般掠到段无咎正对面的寒玉壁下。她强迫自己将所有的心焦担忧压下，那双仿佛蕴藏了无尽星河流转的妙目骤然变得无比专注空灵，神念化作最细微的触角，如同扫描天地般快速掠过壁上的每一个文字、每一个符号。

木婉清闻言，毫不犹豫地反手一按刀鞘，整个人如同标枪般钉在段无咎身侧三步之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气息死死内敛，却又紧绷如同一触即发的弩机。

王语嫣的指尖划过冰冷的玉壁，停留在记录《太上感应篇》口诀的关键区域旁边那几幅巨大却奇异的星宿图案上（星图主体）。她对星象只是略懂，此刻神念催动到极致，试图从那看似无序的星辰连线、变幻无穷的爻位符号中，寻找与段无咎头顶那缕混沌气息流转轨迹相合的“道韵图谱”。

“不对……不是这里……那流转，是反向……” 汗水从王语嫣光洁的额头渗出，浸湿鬓角，瞬间又在寒玉壁上凝结成白霜。压力如山。她深知夫君此刻正在与时间赛跑，容不得半分失误！就在这时，她目光陡然捕捉到在星图石刻下方不起眼的角落，有一行非常细小、笔画却极为凌厉狰狞的刻字，如同刀劈斧凿般嵌入玉壁：

“破而后立，死地藏生！蠢笨执念，焉解真意！不如刀锋刺血来得痛快！——童飘云”

一股源自童姥那霸道无匹、无视一切规则的毁灭气息扑面而来！这行字如同惊雷在王语嫣脑中炸响！她福至心灵！星图之道在于顺应、在于推演，宏大而繁杂。而此刻段无咎体内混沌初生，虽已稳固根基，但初生的力量如同刚点燃的火苗，一味求大求全地按照星图轨迹完整运转混沌，反而如同给初生幼兽套上沉重枷锁！过犹不及！

要的不是浩瀚，而是“火种”自身的韧性与生生不息！

“错了！我们都错了！” 王语嫣豁然抬头，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仿佛拨云见日。“混沌非以力驭力，乃自生真种，循道自然！引动星图共鸣可借势入门，然固本培元，岂能依赖外力之道？当求其微！求其韧！求其……循环不绝！” 她瞬间明悟了无崖子大道浩荡与童姥破而后立之间的微妙平衡点！

“木姐姐！看那副残图！” 王语嫣纤手急指，赫然点向玉壁另外一侧，一片相对独立、线条却最为简单古朴的寒玉石刻——它描绘的并非完整的周天星斗，而是寥寥数十点寒星，以三道扭曲回环的轨迹相互勾连缠绕，最终归为一个微小却极其稳固的“三角星点”！石刻边缘，几个早已模糊的虫蛀小字隐约可辨：“……如芥子藏须弥，微光纳星海……”落款已然风化难辨。

这幅图比星图主体更加抽象简约，却透着一股大道至简、自固本真的玄奥！

木婉清虽不明武道至理，但王语嫣所指之图，其图形走势与她所擅长的奇门遁甲、轨迹预判隐隐有暗合之处！她眼中寒光一闪，几乎是本能地，按照那石刻上三道回环轨迹的某一段微妙角度，将自己感悟中最直接的杀伐锐气，糅合自身精纯内力，凝成一股极凝练的意念刺激，如同无形的飞针，精准地点向段无咎眉心那道尚未彻底闭合、象征着初生混沌源头所在的微弱空间涟漪！她不懂如何引导混沌，但她懂如何激发本能，懂如何让初生野兽更快站起来撕咬！

这一下，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溅入一滴冰水！

段无咎全身猛地一震！王语嫣的顿悟之言如清泉涤心，木婉清那凝聚至极的锋锐意念刺激则如同点睛之笔，狠狠刺在那缕新生的混沌核心之上！

本能！最原始的生命本能被激发！那盘旋在段无咎头顶、刚刚还按照宏大星图轨迹试图缓慢铺张的混沌气流，仿佛被瞬间点醒！它猛地一缩，从一道试图连接星海的气柱，塌缩成一个凝练无比、深邃如同能吞噬光线的墨点——芥子之相！随即，遵循着木婉清意念点中的那三道回环轨迹的指引，自发地在段无咎丹田核心处，循着那微小而玄妙的三角循环轨迹，开始以自身为核心，如同磨盘般自发运转起来！

越转越快！越转越稳！

星图道韵如背景般的衬托依旧存在，但核心的动力已非外力，而是归于自身！那点混沌墨点彻底活了！它不再是脆弱的火苗，而是一颗真正扎根于段无咎生命本源深处，拥有了自我运转不息之能的混沌真种！真正第一重天洗髓境界的根基，至此才算彻底夯筑完成，坚若磐石！

段无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深邃如海，再无之前的疲惫与痛苦，只有洗尽铅华后的沉凝温润，以及一丝破开桎梏后的明悟神采。他看向近在咫尺、满脸泪痕却惊喜交加的王语嫣，又看向身边杀气未散、眼中却充满询问与关切的木婉清，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劫后余生的温暖笑意。

“语嫣，婉清。” 段无咎的声音平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中正气息，“幸有你们。” 他缓缓起身，破旧的衣袍之下，隐隐透出的却是如玉石琉璃般剔透坚韧的宝光，那是一种本质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