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段氏春秋 第283章 山雨欲来聋哑谷

“婉清且慢！”蓝小蝶的声音带着急切响起，同时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银光后发先至，“叮”的一声轻响，精准地击在木婉清的剑脊之上，力道巧妙，将剑锋带偏了寸许！

刷！ 剑气擦着巨型狼蛛的背甲掠过，斩断了几根粗壮的蛛丝，却并未伤到那狼蛛本体。狼蛛受此惊吓，猛地缩回网上，警惕地盯着下方众人。

“小蝶！你做什么！”木婉清收剑，柳眉倒竖，不满地看向蓝小蝶。若非蓝小蝶阻拦，那毒物已成剑下亡魂。

蓝小蝶快步上前，看着那受惊后浑身绒毛炸起、显得更加狰狞的黑蜘蛛，眼中却闪烁着发现稀世珍宝的光芒：“婉清姐息怒！这可是极其罕见的‘墨玉鬼面蛛’啊！古籍记载近乎绝迹！它的毒液、丝囊、甚至甲壳都是万金难求的奇药！活着的价值比死了高百倍！让我来！”她说着，从随身的鹿皮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特制的玉盒和一根细长的玉针，屏息凝神，手腕以一种极其玄奥的轨迹轻轻一抖。

一点细微的、几乎无味的粉末飘散而出，准确地笼罩了那巨大的蜘蛛。那原本凶悍无比的“墨玉鬼面蛛”动作顿时迟缓下来，八只眼睛中的凶光也迅速黯淡。蓝小蝶眼疾手快，玉针闪电般在蜘蛛背部几个特定的位置轻轻一点，那蜘蛛便彻底僵住不动。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它连同那张巨大的网一起，完整地收入了玉盒中，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搞定！”蓝小蝶松了口气，宝贝似的抱着玉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多谢婉清姐手下留情！这下可捡到宝了！它的丝坚韧无比又极具弹性，入药或织造软甲都是极品！毒液更是配制几种续命灵丹的关键！”

木婉清看着蓝小蝶那副雀跃的样子，又看了看吓得小脸发白、此刻正拍着胸脯的钟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下次再乱跑，让毒虫把你叼了去！”话虽如此，她紧绷的身体却放松了下来，还顺手将钟灵往后拉了一把，让她离那蛛网的位置更远些。

段无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笑意更深。他身边的叶蝉衣则若有所思地看着蓝小蝶手中的玉盒，轻声道：“墨玉鬼面蛛…其丝网坚韧，暗合奇门遁甲之‘困’字诀，若能炼化，倒是布设小型困阵的上佳材料。”蓝小蝶闻言，眼睛更亮了，立刻凑过去和叶蝉衣讨论起来。

王语嫣扶着马芊芸走过来，柔声道：“灵儿受惊了，此地湿气重，毒虫滋生，还是回营地歇息吧。”马芊芸也温言安慰着钟灵。

段无咎走到钟灵身边，揉了揉她还有些发软的小脑袋：“好了，虚惊一场，也算开了眼界。回去让御厨做你最爱吃的竹荪炖鸡压压惊。”他抬头，目光穿过层叠的竹影，望向远方。竹海涛声依旧，这一场小小的风波，反倒为这清幽之地增添了几分生动的人间烟火气。玉佩在他袖中，温润依旧，仿佛也沾染了这竹林的清气。

离开蜀南竹海，队伍继续北行，地势渐高，空气也带上了几分深山的清冽与寒意。连绵的青山变得愈发险峻奇崛，人烟也越发稀少。道路不再是平坦的官道，更多是依山开凿、仅容两车并行的栈道，一侧是刀削斧劈般的峭壁，另一侧则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幽谷。马蹄和车轮碾过古老的木板栈道，发出沉闷而空旷的回响，在山谷间久久回荡。御林军骑士们的神色都绷紧了许多，控马更加谨慎。影卫们的身影也更加飘忽，如同真正的影子般在悬崖峭壁的阴影和茂密的树冠间无声穿梭，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段无咎的主车内，气氛却与外界的险峻截然不同。暖炉散发着融融热气，驱散了高山的寒意。车厢内壁悬挂着厚厚的绒毯，隔绝了外面的风声与寒意。段无咎依旧在研读那卷逍遥派卷轴，指间的玉佩在柔和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华。只是此刻，他并非独自一人。

马芊芸倚靠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贵妃榻上，身上盖着轻暖的雪狐裘，小腹的隆起已颇为明显。她手中做着女红，是一件尚未完成的小小婴儿肚兜，用的是最柔软的云锦，上面以金线细细绣着祥云瑞兽的图案，针脚细密，倾注着满满的母爱。她偶尔抬头，温柔地看一眼凝神思索的段无咎，目光在他指间的玉佩上停留片刻，又低头继续手中的活计，嘴角噙着一丝恬静满足的笑意。孩子…不知是像他多一些，还是像我…这玉佩，将来或许可以…

王语嫣坐在段无咎对面的一张矮几旁，矮几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几卷沿途收集的、关于聋哑谷附近地理志怪、风土人情的古籍。她时而提笔在纸上勾勒几笔，似在描绘地形，时而凝眉沉思，对照着段无咎卷轴上某些晦涩的术语，试图从这些地方志怪传说中寻找可能的印证或灵感，以助段无咎理解北冥神功的深意。她的存在，如同一个移动的武学宝库和智囊，为段无咎的参悟提供了另一种角度的支持。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炭火偶尔的噼啪声，以及马芊芸绣花针穿过锦缎的细微声响。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温馨在三人之间流淌。段无咎放下卷轴，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马芊芸手中的小肚兜上，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他起身走到榻边坐下，自然地伸手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感受着那新生命的脉动。

“小家伙今天可还安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马芊芸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放下手中的针线，将手覆在他的大手上，柔声道：“午后倒是闹腾了一会儿，踢了我好几下，现在安静了，许是睡着了。”她语气中带着初为人母的甜蜜与新奇。

“看来是个活泼的，像灵儿小时候。”段无咎轻笑，目光中满是宠溺。他拿起那枚玉佩，放在马芊芸的肚子上方，玉佩在光线下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晕。“这玉佩乃逍遥派传承之物，温润养人，蕴含一丝先天之气。且让它先陪着我们的孩儿，沾沾这逍遥长生的福泽。”

马芊芸眼中泛起感动的泪光，她知道这玉佩对段无咎的意义，那是他师门传承的信物。“这…太贵重了…”

“再贵重，也不及你们母子。”段无咎语气不容置疑，小心地将玉佩上那根特制的、柔韧无比的天蚕丝绦解开，然后轻柔地将玉佩放在马芊芸的小腹上，用丝绦在她腰侧松松地系了一个活结固定。玉佩温润的触感隔着衣物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安定的气息瞬间包裹了马芊芸，腹中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宁静，再无动静。

王语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流露出温暖的笑意。她放下笔，轻声道：“逍遥派崇尚自然，道法无为。此玉温养先天，正合胎元孕育之理。芊芸姐姐安心戴着，于孩子大有裨益。”

段无咎点点头，重新坐回书案后，目光扫过王语嫣勾勒的地形图，指着其中一处被重重山峦环抱、仅有一条山道可通的幽深峡谷：“聋哑谷，快到了吧？按当年记忆，当在此地西北海。”

“是。”王语嫣指着地图，“据《西陲异闻录》残卷记载，此谷入口常年被一种奇异的‘瘴母雾’笼罩，非特定时辰或特殊方法无法进入，且谷内路径错综复杂，遍布天然迷阵。若无指引，纵是千军万马也难觅其踪。影卫前藩探查，山谷的雾瘴已然升起有一年有余了，我们的大队人马，恐怕只能止步于谷外了。”

段无咎对此并不意外。聋哑谷是逍遥派的一处重要隐世据点，若轻易可至，也轮不到无崖子在此隐居养伤了。“无妨。抵达谷口后，影卫与御林军就地扎营。本王只带十九、蝉衣、小蝶随行入谷即可。语嫣，你带灵儿等人留下，照看好芊芸。”他看向王语嫣，目光带着信任与托付。王语嫣精通医理阵法，留下坐镇最是稳妥。

王语嫣郑重颔首：“夫君放心，语嫣定当护芊芸姐姐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