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段氏春秋 第275章 薪火燎原

宗师境后期！

“恭喜夫君！” 王语嫣和洛十九同时推门而入，声音里带着由衷的喜悦。

段无咎嘴角勾起一抹畅快的笑意，目光扫过两位红颜，最后落在王语嫣身上：“语嫣，你那日之言，如醍醐灌顶。纯阳非刚，造化无极…此乃一阳指，乃至我武道之真谛！”

王语嫣嫣然一笑，眼波流转：“夫君天资绝世，悟性超绝，妾身不过偶有所得，点破窗纸罢了。此番破境，根基之雄厚，意境之深远，远超寻常宗师后期，实乃大幸！”

洛十九虽未言语，但抱着黑鞘刀的手指微微收紧，眼中那份坚定的守护之意更加炽烈。

段无咎收敛气息，重新变得如同渊渟岳峙。他望向窗外，天龙学院·依山而建的宏伟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远处演武场上，少年们晨练的呼喝声隐隐传来，充满了朝气与希望。

“永昌之行，收获颇丰啊！”段无咎感慨道，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穿透时光的迷雾。“阿岩那群孩子，就像这乱世中的一点微弱星火，虽然渺小，但却有着无尽的潜力和希望。”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传令下去，我们的行程不能停下。下一站，便是播州府。同时，吩咐下去，让专人将阿岩的故事整理出来，编成俚曲、话本。记住，不需要刻意去夸大其词，只需要原原本本地讲述他是如何从永昌西城染坊的泥沼中艰难挣扎出来的，又是如何抓住那稍纵即逝的一线生机，最终进入学院的。”

段无咎的语气坚定而有力，仿佛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然后，将这些俚曲和话本分发到四通商行的所有据点，以及沿途所有的茶楼酒肆、城门口的告示牌上，让它们被广泛传唱和张贴。”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决心和意志，如同战鼓在黎明时分擂响，震撼人心。“我要让这大理境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出身贫寒、在困境中苦苦挣扎求生的少年，都能知道阿岩的故事！我要让他们明白，天龙学院的大门，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出身贵贱而关闭，它所看重的，只有一个人的心智和根骨！只要他们有勇气前来，只要他们怀揣着那份不甘沉沦的心气，那么，这里，就一定会为他们敞开一条通往成功的通天大道！”

段无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战鼓擂响在黎明！

半月之后，播州府外，原本宽阔的官道此时被临时搭建的巨大招生长棚占据。棚子仿佛一座庞然大物，矗立在道路一旁。

棚子周围，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喧嚣声浪如惊涛拍岸，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将那脆弱的棚顶掀翻！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前来应选的少年们队伍格外庞大，一眼望去，犹如一条蜿蜒的长龙，看不到尽头。

这些少年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仿佛被饥饿和困苦折磨已久。他们的衣服破旧不堪，有的甚至已经破烂到无法蔽体，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身体。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赤着脚，脚板上布满了厚厚的泥垢和老茧，那是他们长途跋涉的见证。这些少年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那是长时间行走所带来的劳累，但在那疲惫的深处，却燃烧着一种名为“渴望”的火焰！

那是对改变命运的渴望，对逃离贫困和苦难的渴望，对过上更好生活的渴望！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名叫阿岩的少年的故事。他的经历如同燎原的星火，点燃了这些被世道遗忘在角落里的少年们心中那点不甘于命运的火种！

“听说了吗？永昌城那个阿岩，以前可真是惨到家了！”一个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旁边的人说道，“他就住在染坊旁边的烂泥堆里，天天被人打骂，连饭都吃不饱，差点就饿死啦！”

“可不是嘛！”另一个人连忙附和道，“不过现在可不一样啦，天龙学院的王爷简直就是活菩萨啊！不仅收了他，还赐了他姓呢！现在他叫段岩啦！”

“哇，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人惊叹道，“听说他们那帮孩子现在都穿上了新衣裳，每天都能吃饱饭，还天天练武呢！”

“俺也想去试试！”一个身材壮实的大汉粗声粗气地说道，“俺力气大得很，能举一百斤的石头呢！”

“嘘！小声点！”有人赶紧提醒道，“快轮到俺了，俺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低低的议论声在队伍中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忐忑、希冀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段无咎端坐主位，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他看到了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倔强挺直脊梁的身影，看到了他们眼中拼命压抑的激动和恐惧。这些，都是未来的种子！他心中那股“纯阳非刚，造化无极”的意境似乎更加清晰——天龙学院，便是这乱世中的一方造化熔炉！要熔炼的，不仅是钢铁筋骨，更是这些蒙尘明珠中不屈的魂魄！

突然！ 轰隆隆——！ 天际传来沉闷的雷声。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如同倒扣的巨碗，迅速吞噬了仅存的阳光。凛冽的寒风骤然加剧，卷起地上的尘土枯叶，打在脸上生疼！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噼啪作响，转眼间便连成一片滂沱雨幕！

“啊！下雨了！” “快跑啊！” “棚子要塌了！”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富家子弟们惊呼着在家丁护卫簇拥下寻找马车避雨。而那些本就衣衫单薄的贫寒少年们，如同暴风雨中无助的羔羊！长棚在狂风骤雨中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雨水从缝隙中倾泻而下，瞬间打湿了地面，也浇透了那些本就褴褛的衣衫！

“别挤！都别挤！” “稳住棚子！” 负责维持秩序的学院教习和四通商行护卫们大声呼喝，奋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棚架，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 段无咎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穿透密集的雨帘，落在了长棚外泥泞的官道上！

只见数十个小小的身影，正顶着倾盆暴雨，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招生长棚的方向艰难跋涉！他们没有雨具，单薄的破衣烂衫紧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雨水顺着他们枯黄的头发、凹陷的脸颊肆意流淌。泥浆没过他们的小腿，每一步都无比艰难，仿佛随时都会被风雨吞噬。但他们的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长棚的方向，如同溺水者看着唯一的浮木！那眼神中，没有抱怨，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岩…岩哥说的…就是这里…” “爬…爬也要爬过去…” “不…不能…倒下…”

细弱的声音被风雨撕碎，但那份穿透风雨的意志，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段无咎的心上！这场景，与当日在永昌城染坊中，阿岩护着豆子和其他孩子的景象，何其相似！这，就是阿岩故事点燃的薪火！是这些卑微如尘的生命，在绝境中发出的、不甘沉沦的呐喊！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段无咎胸中激荡！是欣慰，是沉重，更是无与伦比的决心！

“开侧门！放他们进来！立刻！” 段无咎的声音如同沉雷，压过了风雨的咆哮，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教习和护卫耳中。

“准备热水！干衣！姜汤！快！” 王语嫣立刻起身，语速飞快地吩咐，美眸中充满了对这些孩子的疼惜。

洛十九的身影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风雨飘摇的长棚边缘，冰冷的刀意如同无形的屏障，为那群在泥泞中挣扎的孩子开辟出一条相对平稳的通道。

当那几十个如同落汤鸡般、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哆嗦却眼神倔强的孩子被护卫们搀扶着、几乎是半抬半抱地送进临时搭建的避雨暖棚时，整个招生长棚内，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富家子弟们停止了抱怨，看着那些在热水和姜汤前依旧拘谨、如同受惊小兽般的贫寒少年，眼神复杂。教习们则加快了登记和初步筛选的速度，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段无咎缓缓起身，走到暖棚入口。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岳，挡住了棚外肆虐的风雨。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缓缓扫过那几十张冻得发白、却因他的注视而激动得泛起红晕的小脸。

这一刻，无需言语。所有在场的人都明白，天龙学院，正在成为这乱世寒夜中，一座真正能庇护星火、点燃希望的灯塔！而播州府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仿佛成了这场燎原之火最好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