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段氏春秋 第263章 贝叶承道指玄机

“错了…方向错了…根本错了！”段无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懊悔与后怕，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贪图五行生克变化带来的强大与全面，却舍本逐末，偏离了一阳指追求纯阳无极、凝一纯粹的根本大道！更是亲手为自己筑起了阻碍触摸‘指玄’境界的高墙！若非师祖今日点醒，我恐怕穷尽一生，也只会在这歧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彻底与五品无缘！”

巨大的冲击让他心神激荡，体内那融合了龙象巨力与五行生化指意的磅礴真元，都因这认知的颠覆而产生了瞬间的紊乱，在经脉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引得整个禅房内那沉淀的枯寂气息都微微波动了一下。

枯荣禅师那枯寂的背影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早已预料到段无咎此刻的反应。他并未出言安抚，只是任由那无声的寂静流淌，给予段无咎消化这惊雷般顿悟的时间。

良久。 段无咎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内息才缓缓平复。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禅房中沉淀了数百年的智慧与清凉尽数吸入肺腑，涤荡尽所有的懊恼与浮躁。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变得如同古井深潭，清澈而沉静，只剩下对大道真谛最纯粹的渴求与敬畏。

他对着枯荣禅师那仿佛亘古不变的背影，再次深深俯首，额头重重地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声音带着无比的诚恳与感激：“师祖金玉良言，当头棒喝！弟子愚钝，险些误入歧途而不自知！此恩此德，无咎铭感五内，永世不忘！恳请师祖不吝赐教，指点迷津，弟子当洗心革面，重归正道！”

禅房内再次陷入沉寂。枯荣禅师似乎陷入了某种追忆与思量之中。月光偏移，将窗棂的影子拉得更长，清辉洒在禅师灰白的僧袍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薄霜。

就在段无咎以为禅师或许会以禅机点化，或者传授某种秘传心法时，枯荣禅师那枯槁的、一直放在膝上的右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啊！ 皮肤如同千年古树的树皮，布满深刻的褶皱与褐色的斑点，干枯得仿佛只剩下骨架。指甲灰暗无光，指关节粗大突出，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衰败气息。然而，当这只手缓缓抬起时，段无咎那宗师境的灵觉却敏锐地捕捉到，在那枯槁的表象之下，指尖凝聚着一丝微弱到极致、却又纯粹到令人心悸的生机！那生机温润如玉，不炽不烈，却蕴含着一种孕育万物的博大与坚韧，仿佛能令枯木逢春！

只见枯荣禅师那枯瘦的食指，对着身前那片虚空，极其缓慢地、一笔一划地凌空书写起来。

没有光芒闪耀，没有劲气破空。 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柳梢，又沉重得仿佛在推动万仞山岳。 指尖划过之处，空气没有产生任何肉眼可见的涟漪，但段无咎的精神力却清晰地“看”到，随着禅师指尖的移动，虚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极其细微、却凝练到不可思议程度的“意”之轨迹！那“意”并非五行中的任何一种属性，也非单纯的炽热或刚猛，而是一种纯粹的、温煦的、仿佛能滋养万物的“阳”之本源气息！它凝聚不散，纯粹唯一，如同无形的烙印，深深镌刻在空间之中！

随着指尖的书写，一股难以言喻的异香悄然在禅房中弥漫开来。那不是檀香，也不是花香，而是一种仿佛来自生命最深处、最纯净的温暖气息，如同春日暖阳下新翻泥土的芬芳，又似初生嫩芽破开种皮时散发的生机。

段无咎屏住了呼吸，心神完全被那虚空中的无形书写所吸引。他看不懂禅师在写什么文字，但那每一笔每一划中蕴含的“纯粹唯一”与“温煦生机”的意境，却如同清泉般直接流入他的识海，冲刷着他过往对“阳”之理解的偏差！

就在这时，枯荣禅师那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在了他身前矮几的某处空白之上。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响起。 矮几那看似空无一物的光滑表面，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了一圈圈肉眼难辨、却能被精神力清晰感知的涟漪！

紧接着，在段无咎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矮几表面那被禅师指尖点中的地方，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其下的木质纹理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极其缓慢地蠕动、重组！一个极其隐秘、与周围木质纹理浑然一体的暗格，如同从水面下缓缓升起般，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这暗格的设计之精妙，隐匿之深，简直匪夷所思！若非枯荣禅师以那蕴含本源生机的“意”为引，引动机关枢纽，恐怕就是将这矮几拆成碎片，也未必能发现！

暗格开启，里面没有珠光宝气，只有一卷被仔细包裹的物事。

枯荣禅师那只枯瘦的手掌，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将那卷物事从暗格中取出，放在身前的地面上。然后，他再次恢复了那枯寂如槁木的坐姿，仿佛刚才那神乎其技的虚空书写与开启秘格，从未发生过。

“此物…乃天龙寺…镇寺之秘…亦是…段氏一阳指…失落之真传…”枯荣禅师的声音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悠远与沉重，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一阳指玄本》…”

段无咎的心跳，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漏跳了一拍！随即如同擂鼓般剧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膛！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震惊、狂喜、敬畏的洪流瞬间淹没了他！

《一阳指玄本》！ 这名字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他的灵魂深处！他遍览大理皇宫与天龙寺藏经阁，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这个名字！但仅仅是这名字本身蕴含的“指玄”二字，便足以说明一切！这竟是直指五品“指玄”境界的真传秘本！是早已失传的段氏至高奥义！

段无咎强忍着内心的滔天巨浪，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卷被枯荣禅师郑重取出的物事上。

包裹的材质，竟非寻常丝绸或锦缎，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泛着淡淡玉石般温润光泽的灰白色织物——火浣布！此布传说乃火鼠之毛织就，不惧烈火，刀剑难伤，水火不侵，是保存重要典籍的无上珍品！仅此包裹之物，便已是价值连城的绝世奇珍！

枯荣禅师那枯槁的手指，如同抚摸初生婴儿般，极其轻柔地解开了火浣布上的一个古朴绳结。

布帛掀开。 露出了里面承载之物。 不是纸张，也不是玉简。 而是数十片深褐色的贝叶！

这些贝叶每一片都只有巴掌大小，边缘打磨得圆润光滑，透着岁月的厚重包浆，闪烁着温润内敛的光泽。它们被一根同样古老、色泽暗沉的金线串联在一起，如同佛门高僧手中的贝叶经卷。

段无咎的目光瞬间被贝叶上的内容所吸引！

只见那深褐色的叶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这些字迹并非用墨书写，而是用一种特殊的、闪烁着极淡金色光泽的颜料刻印上去！字迹古朴苍劲，铁画银钩，透着一股穿透岁月的磅礴大气！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锋芒与韧性！

段无咎仅仅是目光扫过，就感觉双眼一阵刺痛！仿佛那些字迹本身，就是一道道凝聚到极致的纯阳指力！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共鸣，不由自主地从他体内升腾而起！那是最精纯的段氏血脉，感应到了同源至高传承的呼唤！

“这…这是…”段无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认出了那字迹的风格！那是与大理开国太祖段思平流传下来的御笔手书拓本，几乎同出一源的气息！霸道、堂皇、睥睨天下！

“此乃…思平公…亲笔所书…”枯荣禅师的声音，如同惊雷般证实了段无咎心中那最震撼的猜测！“凝聚其毕生心血…参悟指玄之秘…留予后世子孙…以期段氏传承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