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冢的风,从来都裹着化不开的剑气,连山间的云雾都被割成细碎的棉絮状,飘过时带着金属的凛冽。沿山径往上走,青黑色的石壁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剑痕 —— 深的剑痕能容下半只手掌,边缘还嵌着细碎的青铜锈,锈迹在剑气滋养下泛着淡青色的微光;浅的剑痕像发丝般密集,风穿过时会发出 “嗡嗡” 的鸣响,像无数把残剑在低声嘶吼,连脚下的石阶都被剑气削得光滑如玉,阶缝里偶尔能看到半截断裂的剑穗,穗线早已褪色,却仍带着当年的肃杀。
山径尽头的剑窟更是透着彻骨的寒意。窟顶垂着钟乳石般的剑气凝结物,最长的足有丈余,泛着淡青色的寒光,尖端悬着的剑气露珠,滴落在地面时会发出 “铮” 的脆响,像剑刃碰撞的余音。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剑屑,踩上去会发出 “沙沙” 的碎响,指尖捻起一点,能感受到细碎的金属颗粒在掌心微微颤动。窟壁上嵌着数十柄残剑,有的只剩半截剑鞘,有的剑刃崩裂成数段,却仍有微弱的剑气从断口渗出,连空气都被染得带着锋锐,寻常修士若贸然踏入,道袍会被无形的剑气割出细密的口子,皮肉都可能被划伤。
辰刚踏入剑窟三步,怀中的绝仙剑残柄便剧烈颤动起来。这截残柄是之前在蜀山深处所得,通体漆黑如墨,刃口处还留着当年崩裂的参差缺口,缺口里凝着淡淡的黑气,往日里只有靠近魔气时才会微热,此刻却像被烈火点燃般发烫,泛着淡淡的红光,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它的躁动,像被唤醒的沉睡巨兽,急于挣脱束缚。辰按住残柄,顺着它的指引往剑窟中央走,只见一块丈高的玄铁碑孤零零立在那里 —— 碑身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表面没有多余的纹路,只在正中央刻着 “诛仙” 二字,字体苍劲有力,每一笔都带着开天辟地的锋锐之气,仿佛落笔时便注入了诛仙剑的本源。碑脚左侧还嵌着半截金蛟剪残痕,剪刃泛着暗金色的光,表面的云纹与绝仙剑残柄上的纹路隐隐呼应,连流动的气韵都如出一辙,显然是同出一脉的先天法器。
“果然在这里。” 辰轻声自语,指尖拂过玄铁碑上的 “诛” 字,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那是剑气在试探他的道心。他从怀中取出绝仙剑残柄,残柄的红光愈发浓郁,刃口的缺口甚至开始缓慢愈合。辰将残柄缓缓凑近金蛟剪残痕,当两者相距不足半尺时,残柄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金蛟剪残痕也随之亮起暗金色的光,如流动的金水,两道光在空中交织缠绕,瞬间形成一道红绿相间的气柱,气柱直径足有三尺,直冲窟顶!
气柱所过之处,窟顶的剑气凝结物纷纷碎裂,化作漫天的光屑,光屑落在地上竟没有消散,反而凝成无数细小的剑影 —— 这些剑影约莫寸许长,泛着淡青色的光,围着玄铁碑缓慢旋转,旋转时还发出 “叮叮当当” 的细微剑鸣,像一支微型的剑队在列队,又像在呼应残柄与金蛟剪的共鸣。更令人震撼的是,玄铁碑上的 “诛仙” 二字突然活了过来,金色的笔画顺着碑面蔓延,像有生命的藤蔓般爬满整面石壁,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在石壁上绘出一幅完整的图谱。
图谱中,四把仙剑悬浮在云雾间,每把剑的形态都截然不同:诛仙剑剑身宽阔,泛着耀眼的金光,剑格处刻着 “诛” 字,剑气如烈日般炽烈;戮仙剑剑身细长,泛着猩红的红光,剑格处刻着 “戮” 字,剑气如血海般粘稠;陷仙剑剑身弯曲,泛着幽蓝的水光,剑格处刻着 “陷” 字,剑气如深海般阴冷;绝仙剑剑身漆黑,泛着深邃的黑光,剑格处刻着 “绝” 字,剑气如幽冥般死寂。四剑之间缠绕着细小的剑气,形成一个圆形的阵法,阵法中央泛着淡金色的光,正是传说中能诛仙灭神的诛仙阵。只是图谱中,戮仙剑的位置虽泛着淡淡的红光,却比其他三剑黯淡许多,红光中还裹着一丝黑气,像是失去了本源之力,又像是被某种邪祟侵扰。
“终于…… 等到这一天了。” 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图谱中传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辰循声望去,只见图谱中的诛仙剑旁,缓缓走出一道半透明的持剑虚影 —— 虚影身着淡紫色道袍,道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截教特有的云纹符文,符文虽已模糊,却仍泛着微弱的红光;他的须发皆白,垂在胸前,面容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看不清具体样貌,却能从眉宇间的轮廓看出深深的沧桑;手中握着一把与绝仙剑相似的残剑,剑刃同样漆黑,缺口的形状与辰怀中的残柄几乎一致,显然是当年死于诛仙阵的截教弟子残魂。
“阁下是?” 辰拱手行礼,指尖凝聚一缕淡青色的清气,清气在掌心形成一道细小的屏障,以防不测。他能感受到虚影身上没有丝毫恶意,只有浓浓的遗憾与不甘,那股情绪像沉淀了千年的老酒,厚重而深沉,又像未完成的执念,在剑窟中萦绕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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