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五年，醒来即是神明 第94章 深渊的凝视

夜，深了。

c-3防区，在林澈的铁腕之下，像一头舔舐着伤口的濒死巨兽，重新撑起了骨架。工事被加固，幸存者被重编，伤员被安置。废墟间燃起的篝火，将士兵们被冻得发青的脸庞，映照出些许血色。

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没人说话。只有营养棒干涩的碎裂声，和火焰燃烧时“噼啪”的爆响。他们看着那个在防区内来回巡视的黑色身影，眼神里，混杂着敬畏、崇拜，和一种……将身家性命全盘托付的信赖。

在他们心中，“青松少尉”这个代号，早已不再是军衔。

它是一面旗。

林澈站在城墙的最高处，夜风灌入他残破的作战服，冰冷刺骨。

身后，是数百名愿意为他赴死的精锐老兵。

手中，是节制全城兵马的黑虎符。

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他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沉甸甸的，没有半点轻松。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死寂的大海。

太平静了。

平静得……让人恶心。

【奇点，正在进行全域环境能量监测。】

【大气灵能粒子浓度：平稳。】

【次声波频段：平稳。】

【地壳震动频率：平稳。】

【…………警告！警告！！检测到无法识别、无法解析的超高频精神力波动！来源：深海！强度正在以指数级攀升——！】

几乎在奇点发出歇斯底里警报的同一瞬间，林澈的眉心，传来一阵针刺般的剧痛！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阴冷邪异的恐怖意志，如同一根跨越了时空的肮脏触手，粗暴地，捅进了他的精神世界！

那不是攻击。

那是一种源于更高维度生命体的……检阅。

“呃……”

林澈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一晃，脸色在瞬间变得惨无人色。

“队长？！”陈雪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

“没事。”林澈抬起手，声音却有些沙哑。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透过现实，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看到了。

在那片由精神力构筑的无边黑暗深渊里，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巨大、混沌、扭曲。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对蝼蚁般的低等生物的漠视，以及一种……如同孩童看到一只即将被捏死的有趣虫子时，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好奇。

兽皇！

它在用它的意志，直接阅读整个天穹城！

“呜——呜——呜——————！！！！！！”

刺耳到撕裂耳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凄厉绝望的最高级警报，毫无征兆地，响彻了天穹城的每一个角落！

中央指挥塔内，所有仪器，在这一刻，集体暴毙！

屏幕上，只剩下一片片代表着“未知错误”的血红色代码，疯狂地刷新！

“警报！天眼系统崩溃！我们瞎了！”

“能量护盾被未知力量干扰！能量输出正在急剧下降！”

“重复！护盾正在失效！它不是被攻击，它是被……抹除！”

李明上将的指挥室里，他看着那根代表着人类最后希望的能量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衰减，归零。那张永远沉静如山的面孔上，第一次，露出了彻底的绝望。

“它……它来了……”

天穹城的能量护盾，并非无懈可击。而兽皇，用它那超越了人类所有理论的恐怖精神力，像删掉一行代码一样，将它抹除。

“轰隆隆隆隆——”

笼罩在天穹城上空，那道曾经被认为是“神之壁垒”的巨大能量护盾，如同濒死般疯狂闪烁、扭曲。

护盾表面，浮现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城墙上，所有士兵都惊恐地抬起头，看着头顶那末日般的景象。

那道给予了他们无数安全感，被他们称为“天穹”的东西……

正在……崩塌。

就在这时，奥古斯都接通了李明上将的加密通讯。

“是我。”

“将军……”李明的语调，充满了苦涩与无力，“……来不及了。护盾最多……三分钟。它……它太聪明了，聪明得像个神。”

“三分钟，足够了。”

奥古斯都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李明，我需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启动火种计划！”

李明猛地一愣：“什么？现在？！可是……”

“没有可是！”奥古斯都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般炸响，“你负责保全人类的未来！而我身后这些愿意为这座城流干最后一滴血的弟兄们……负责为你们，争取这最后的时间！”

“我不会抛下他们！”

不等李明回答，他直接切断了通讯。

下一秒。

“轰——！！！！！”

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

笼罩了天穹城几年的能量护盾，轰然碎裂！化作漫天金色的能量光斑，如同为这座城市送葬的星雨，纷纷扬扬地飘落。

天穹城，人类最后的堡垒。

第一次，**裸地，暴露在了深渊的凝视之下。

紧接着，城外。

那片死寂的海面，疯狂地……隆起！

一座由海水构成的、高达数百米的山峰，拔地而起！

在那座山峰的顶端，一只纯粹由海水和灵能构成遮蔽了整片天空的巨爪，缓缓成型。

然后，带着足以将c-3防区连同半座城市一起拍成粉末的恐怖威势，狠狠地，拍了下来！

在这一刻，林澈脑海中那股属于兽皇的冰冷意志，让他看到了一副比水之巨爪本身更恐怖亿万倍的真实倒影——

在深不见底的海渊之下，一个庞大的轮廓，缓缓舒展开来。

八条如同山脉般蜿蜒的巨足，八条能撕裂空间的恐怖长尾。

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它的头颅——那是由八张巨大的人类面孔构成的集合体！

一张在笑，一张在哭，一张在沉思，一张在咆哮……八张脸，八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却同时睁开了眼睛，那混沌的目光穿透了万米深的海水与时空，精准地，落在了林澈的身上。

一股无法抑制的战栗，瞬间贯穿了林澈的全身！

这个形象……

这个……

他的记忆深处，一块来自青松观的记忆玉简！

青松观千年传承的秘典之一——《山海异兽录》！

玉简中，一幅古老的、用朱砂和金粉绘制的图谱，与他脑海中那幅恐怖的景象，完美重合！

图谱旁，是几行用古篆体书写的、充满了敬畏与恐惧的血色注释：

【天吴，人面八首八足八尾，青黄，司水之神，是为水伯。其性难测，其力无疆。遇之，非神魔不可敌，凡人……死路一条。】

传说……是真的！

操！那他妈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异兽录！那是血淋淋的……历史记录！

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变异生物！

而是一头从上古神话中执掌着“水”之权柄的……神！

难怪……难怪它能轻易找到护盾的频率！在天吴眼中，能量与水的流动，并无区别！

难怪……难怪它能号令所有海洋生物！因为，它就是这片海洋本身！

对天吴的忌惮，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但，忌惮！不等于畏惧！

林澈看着那只已经遮蔽了整片天空即将拍落的水之巨爪，感受着身后那数百道将他视为唯一的目光，他那颗属于人类的心脏，反而被激发出了一种近乎癫狂的斗志！

神？

神，又如何？！

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腿。

皮肤之下，暗金色的骨骼，开始发出兴奋的、渴望战斗的嗡鸣！一缕缕微不可察的黑色火焰，在皮肤上上疯狂跳动！

既然凡人遇神，唯有死路一条……

那就，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