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五年，醒来即是神明 第41章 布娃娃

便利店内，是劫后余生的父女，和一地温热的残骸。

百米之外的废墟阴影中，林澈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操，什么情况？

他完整地看完了这场闹剧。一个基因崩溃，按理说应该六亲不认、只剩杀戮本能的怪物，居然出手救人？救完人还不补刀，反而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基因崩溃=彻底疯狂=无差别攻击……

这是刻在每个末世幸存者骨子里的铁律！可眼前这玩意儿……算怎么回事？

林澈舔了舔嘴唇，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精光。

这反常的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一个……或许能颠覆一切的秘密。

他没有惊动那对父女，猫着腰，如同一道贴地而行的鬼影，悄无声息地，朝着怪物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怪物的老巢，在一个废弃地铁站的深处。

当它回到那片黑暗时，林澈的精神力也如水银般无声无息地蔓延了进去。

巢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悲伤和腐臭气息。

角落里用破布堆砌的窝上，空空如也。

怪物蹒跚地走到深处，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祭坛”，上面一尘不染，摆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一只粉色的儿童鞋，和一个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布娃娃。

那个布娃娃，和之前小女孩怀里的，一模一样。

怪物伸出利爪，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拿起那个属于它的布娃娃。它将娃娃紧紧抱在怀里，蜷缩在角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呜咽的悲鸣。

就在这时，林澈敏锐地捕捉到，怪物那混乱如风暴的精神世界里，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那是一股……几乎要燃尽的执念。

林澈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妈的，拼了！

他分出一缕凝练到极致的精神力，如同一根最精密的探针，朝着怪物那绞肉机般的意识核心，狠狠刺了进去！

“轰——！”

一股狂暴、混乱、怨毒、痛苦到极致的精神洪流，瞬间反噬而来！

“唔！”

林澈闷哼一声，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灌进了一整锅沸水！比直接把脑袋塞进绞肉机里还要酸爽！

惨叫！撕咬！火焰！哭喊！

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

不行……撑住！给老子……把有用的画面……拼起来！

他强忍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死死守住一丝清明。终于，在一片血色的混沌中，他抓住了一段相对清晰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了。

……

“爸爸，你看，安安的新裙子！”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开心地转圈。

一个叫卫雄的憨厚男人傻笑着，用大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好看，我们家小曦穿什么都好看。”

他是聚居地的守护者，女儿小曦，是他的一切。那个叫“安安”的布娃娃，是他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

“爸爸，你会永远保护我和安安的，对吗？”

“当然，爸爸是超人！”

……

兽潮攻破了聚居地。

为了力量，卫雄疯狂吞噬晶核，基因在崩溃的边缘哀嚎。

他浴血奋战，杀退了怪物，成了英雄。但当他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家时，却回到了地狱。

门被撕碎了。

他的小曦，倒在血泊里，身体已经凉了。小手里，还死死攥着“安安”的一角……

世界安静了。

然后，碎了。

巨大的悲痛与悔恨，彻底引爆了他体内失控的力量。那一刻，卫雄死了，一头怪物，在无尽的痛苦中诞生。

……

卫雄的意识，只剩一片混沌的血色。

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女儿，忘了一切。

但他没有忘记。

在这片混沌的尽头，始终有一个执念，如同一盏风中残烛，顽固地亮着。

“保护……安安……”

这几个字，成了刻在他崩坏基因深处的、唯一的信标。

他成了废墟的幽灵，撕碎一切威胁，也下意识地收集所有相似的布娃娃，堆在巢穴里，却没一个是他的“安安”。

直到今天，他被血腥味吸引，看到了那个被匪徒威胁的小女孩，更看到了她怀里那个……一模一样的布娃娃。

那一瞬间，刻在灵魂里的本能被激活了！

“保护……安安……”

他不是在救那个女孩。

他是在守护一个早已破碎的承诺。

林澈猛地抽回精神力，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

一切，都明白了。

怪物完成了它唯一的使命，便回到了自己的孤独地狱，继续守护那份唯一的念想。

末世，见鬼的末世。

林澈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服务区那几个杂碎，有手有脚，有脑子，却只想着用裤裆思考，对一个孩子下手，这是清醒的恶。

而眼前这头怪物，它疯了，它没了人性，却在破碎的灵魂深处，顽固地守护着一丝关于爱的本能。

这是无意识的善。

一个疯子，守着人性。

一群人，披着人皮当畜生。

何其荒诞！何其讽刺！操蛋的世界！

林澈缓缓站直了身体，没有再去打扰那个怪物的孤独。那是属于卫雄的，最后的悲剧与救赎。

老子倒要去看看，你们那天穹城所谓的光辉文明，把皮扒开之后，里面究竟是天堂，还是一个更烂、更臭、更该死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