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账簿与铁王座 第40章 春雷！统一党的狂潮

1860年的春风，裹挟着阿尔卑斯山残雪的寒意，却吹不散都灵城内日益升腾的政治热浪。亚历山德罗·科斯塔站在首相府加富尔伯爵办公室的巨幅落地窗前。窗外，议会广场上人群聚集，隐约传来“统一万岁”的呼喊。他刚从伦巴第巡视归来不久，那份措辞精准、直指要害的考察报告已在都灵高层掀起了一场无声的风暴。拉马尔莫拉总督的保守与掣肘，如同米兰冬日挥之不去的阴霾，让他对这块新归并心脏地带的未来，始终悬着一丝难以消弭的隐忧。

“伦巴第不稳，则王国根基动摇。”他心中默念。加速融合、掌控地方，刻不容缓。而即将到来的帕尔马、摩德纳、托斯卡纳、伦巴第地方议会选举，就是检验他巡视成果、为统一党开疆拓土、彻底压制保守势力的关键一役。这把火，必须烧得足够旺。

“亚历山德罗，”加富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明亮的锐利，“你的报告，堪称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拉马尔莫拉……确实需要一副‘合适的缰绳’。你推荐的那位王国特派专员（一位深得加富尔信任、作风强硬、出身伦巴第流亡家族的统一党铁杆），我已经签署任命，不日将携‘尚方宝剑’启程米兰。总督府的‘温和’，该结束了。”

亚历山德罗转过身，微微颔首：“首相阁下英明。特派专员到位，配合我们在选举上的发力，双管齐下，伦巴第必能重回正轨。”他走到巨大的意大利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帕尔马、摩德纳、托斯卡纳和伦巴第的位置，“至于这场选举，就是我们彻底整合新领土、将王国意志扎根地方的绝佳时机。统一党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统一党的战争机器，在亚历山德罗的意志驱动下，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精准度，轰然启动：

资金洪流：科斯塔银行的金库敞开。海量的竞选资金，通过隐秘而高效的渠道，涌入四地统一党地方支部。印刷厂昼夜不停地赶制传单、海报、报纸特刊。街头巷尾，统一党的蓝底金星徽章（象征统一与工业）几乎无处不在。

组织渗透：统一党总部派出的精干“选举特派员”小组，携带成熟的竞选策略模板，空降四地，指导地方支部工作。在帕尔马、摩德纳，重点依托亚历山德罗巡视时扶持的“标杆”（工厂、转型成功的商人、受益的农民代表）现身说法，宣讲统一带来的“看得见的利益”——工作、订单、补偿金、新学校。在托斯卡纳，则利用知识分子众多的特点，在报纸上发起论战，宣扬“统一复兴”的民族大义，同时承诺保护“有价值的文化遗产”，拉拢开明精英。

舆论风暴：《复兴报》及其在四地收购或新办的附属报纸火力全开。头版头条不再是遥远的战报，而是本地统一党候选人深入社区解决实际问题的报道：为帕尔马受火灾村民争取赔偿的律师候选人；在摩德纳推动技能培训中心落地的工程师候选人；在佛罗伦萨贫民区推动改造的医生候选人；在米兰“泥沼区”协助招工进厂的工人代表候选人……一个个鲜活的故事，将统一党塑造成“实干家”和“民众代言人”的形象。同时，毫不留情地揭露保守派对手的“亲奥残余背景”、“阻碍发展”、“只维护旧贵族利益”。

基层深耕：无数统一党的青年党员、学生志愿者如同工蚁般深入城镇、乡村。他们举办免费的夜校扫盲班、法律咨询点、小型医疗义诊，在解决民众实际困难的同时，潜移默化地灌输统一党的理念，登记选民，手把手指导投票程序。在米兰，他们甚至深入“泥沼区”，带着“曙光计划”的招工简章和王国廉租公寓的规划图，点燃底层民众的希望。

米兰攻坚战：这里是重中之重，亚历山德罗亲自坐镇遥控。除了上述通用策略，更祭出杀手锏：

打总督牌：统一党候选人巧妙地将拉马尔莫拉总督的“保守无能”与地方旧势力的“顽固守旧”捆绑在一起攻击。“总督大人只想维持现状，和那些老贵族们一起喝下午茶。可我们需要工作，需要面包，需要新房子。统一党，才是带给我们未来的人。”这样的口号极具煽动力。

借特派专员的势：新任王国特派专员一抵达米兰，就在统一党安排下，高调视察“泥沼区”改造工地、新成立的速裁庭和科斯塔工厂，严厉斥责市政厅某些官员的怠政行为。其强硬的做派与总督的“温和”形成鲜明对比，统一党迅速将特派专员塑造成“王国中央关怀”、“强力改革”的象征，与其深度绑定。

黑水的“信息收集”：阿尔贝托的人如同无形的网，搜集着保守派候选人可能的丑闻、贿选证据甚至与亲奥残余势力联系的蛛丝马迹。这些“弹药”，在关键时刻由统一党控制的报纸精准投放，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选举日，终于来临。四地民众的热情被空前点燃，投票站前排起了长龙。在帕尔马、摩德纳这些亚历山德罗曾以铁腕清除障碍、又以利益指明方向的地方，投票率尤其高涨。人们怀着对新生活的期盼，将选票投给了蓝底金星的统一党。

计票过程紧张而漫长。都灵，科斯塔集团总部大楼顶层的战略室内，灯火彻夜通明。巨大的黑板前，电报员不断接收着来自四地支部的加密快报，书记员飞快地记录着初步计票结果。

“帕尔马选区，第3区。统一党候选人卡洛·贝尼尼，得票率71%，领先第二名保守派候选人45个百分点。”

“摩德纳工业选区，统一党候选人埃米利奥·罗西（科斯塔工厂经理），得票率83%，碾压。”

“托斯卡纳佛罗伦萨知识分子选区，统一党候选人朱塞佩·马志尼派学者（被统一党理念吸引转化）安东尼奥·曼佐尼，得票率68%，击败原托斯卡纳自治派领袖。”

一条条捷报传来，亚历山德罗脸上依旧沉静，但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帕尔马、摩德纳、托斯卡纳，如同预料般，统一党的蓝色狂潮席卷而过。初步统计显示，三地统一党在地方议会席位占比均超过65%。尤其是在帕尔马和摩德纳，接近70%。这是对亚历山德罗巡视时铁腕与怀柔并举政策最直接的肯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区域——伦巴第，米兰。电报沉寂了片刻，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阿尔贝托如同一尊雕像站在角落，眼神锐利。

“伦巴第，米兰城西选区……统一党候选人，前‘泥沼区’工人代表马可·萨尔维，得票率……52.3%，险胜保守派候选人。”

“米兰城北商业选区……统一党候选人，支持科斯塔投资的本地商人卢卡·费拉里，得票率48.7%，落后保守派候选人0.6个百分点……等等。重新计票，有争议票。”

“米兰城南选区……统一党候选人，推动廉租公寓建设的律师安娜·贝洛蒂，得票率50.1%，微弱优势获胜。”

“伦巴第科莫选区……统一党失利，保守派获胜……”

“伦巴第布雷西亚选区……统一党获胜。”

消息如同过山车般起伏。米兰城内选情胶着，部分选区差距极小，甚至需要重新计票。保守势力（旧贵族、教会、部分对现状不满的中产、受总督理念影响者）的抵抗，远超其他三地。

漫长的煎熬。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都灵上空的阴云时，最终的结果终于汇总完毕。

莱昂纳多拿着最终统计表，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后的沙哑：“部长阁下，最终结果。”

帕尔马：统一党获得议会72%席位，绝对控制。

摩德纳：统一党获得68%席位，绝对控制。

托斯卡纳：统一党获得66%席位，绝对控制。

伦巴第：统一党获得……51.5%席位，刚刚过半，险胜。

“赢了！”会议室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虽然伦巴第赢得惊险，但毕竟拿下了多数，四地全面告捷。统一党的蓝色旗帜，已牢牢插遍了北意大利和中意大利的核心地带。

亚历山德罗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清晨凛冽的空气涌入，带着楼下隐约传来的报童兴奋的叫卖声：“号外！号外！统一党横扫四地，地方议会尽入囊中。” 他深灰色的眼眸映照着初升的朝阳，冰冷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释然与锐利的锋芒。

“给首相府报捷。”他沉声下令，“同时，电令米兰统一党支部：立刻着手组建伦巴第地方议会统一党党团，推举党团领袖。议会的第一项议程——讨论‘加强地方行政效率，确保王国政令畅通’议案，重点‘厘清’总督府与地方议会的权责边界。”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有了议会多数这个“名正言顺”的利器，加上手握实权的王国特派专员，拉马尔莫拉总督那只想“喝下午茶”的日子，到头了。

这场选举狂潮，不仅扫清了地方融合的障碍，更将统一党的组织触角延伸到了王国每一块新领土的毛细血管之中。它为年末的王国国会补选奠定了不可撼动的基础。亚历山德罗的目光越过都灵的屋顶，仿佛看到了靴子形状的半岛地图上，那最后一块未被统一的、阳光炽热的南方土地。剑锋，已然指向两西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