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波音777的起落架沉重地接触到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跑道的那一刻,一阵轻微却清晰的震动从机舱地板传来,将李红星从浅眠中彻底唤醒。
他缓缓睁开眼,舷窗外,是北京深冬时节特有的、那种灰蒙蒙却又带着奇异通透感的天空。
没有洛杉矶能把人眼睛晃花的灿烂阳光,也没有比弗利山庄触手可及的蓝天白云,更没有颁奖仪式上那晃眼的绚丽灯光。
但这片熟悉的、带着点雾气的灰色,却让他那颗在好莱坞的浮华与喧嚣中悬了半个多月的心,“咚”的一声,安安稳稳地落回了实处。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李红星在心里默默念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靠在头等舱柔软得有些不真实的座椅上,感觉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疲惫。
这半个月,他就像一台被上满了发条的陀螺,在昆汀的疯狂片场、好莱坞的社交派对和各种商业活动之间连轴转,几乎没有一刻停歇。
身体的疲惫还是其次,更累的是精神上的紧绷——他必须时刻保持着“鬼手”的冷酷与狠厉,又要在镜头之外维持着中国演员的谦逊与得体,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来回切换,耗费的心神远比拍一部《大明王朝》还要多。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这半个月的经历。
从《鬼手》剧组杀青,到柏林电影节的颁奖典礼,再到洛杉矶的各种宣传活动,每一天都像是被安排好的精密齿轮,连轴转动。
他见识了好莱坞的繁华与残酷,感受了国际影坛的荣耀与压力。
那些闪光灯下,他被无数记者围堵,被无数粉丝追捧,被无数同行赞誉。
可越是如此,他心底那份对家的渴望就越强烈。他想念北京的雾霾,想念爷爷的唠叨,甚至想念华姐的“压榨”。这些,才是他真实的生活,是他奋斗的意义。
“红星,准备下机了。”华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已经戴上了墨镜,恢复了那副雷厉风行的金牌经纪人姿态,“我已经让小赵把VIP通道打点好了,不会有媒体围堵。你下了飞机,直接跟我走就行。”
“知道了,华姐。”李红星点点头,解开安全带。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这间宽敞奢华的机舱。
空姐们正微笑着为每一位乘客提供服务,她们的笑容标准而得体,却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离开家乡安桥市,去横店闯荡时的情景。
那是一趟需要坐十七个小时的绿皮火车,车厢里挤满了扛着大包小包的民工,空气中弥漫着泡面、汗水和劣质烟草混合的刺鼻味道。
他当时就挤在一个靠窗的硬座上,怀里紧紧抱着母亲给他准备的、还带着余温的烙饼,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与憧憬。
从绿皮火车的硬座,到跨洋航班的头等舱,这条路,他走了将近三年。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一个青涩的横漂,蜕变成如今在好莱坞都能崭露头角的实力派新星。
这其中付出的汗水和努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想起在横店演尸体时,为了一个眼神,在雪地里躺了几个小时;想起在《精忠报国》剧组,为了一个武打动作,反复练习直到肌肉拉伤。
每一次的付出,都像是在为他的梦想添砖加瓦,让他一步步走向更高的舞台。
“想什么呢?”华姐看他站在原地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什么,”李红星笑了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是觉得,有点像在做梦。这三年,过得太快了。”
华姐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不是做梦,是你应得的。走吧,外面冷。”
走出VIP通道,北京深冬的寒风“呼”地一下就灌了进来,带着熟悉的、干燥的冷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也让他那颗因长途飞行而有些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没有闪光灯,没有尖叫,只有几个机场工作人员好奇地往这边张望。华姐和小赵护在他身边,快步地往停车场走去。
“车在那边。”华姐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然而,李红星的脚步却猛地顿住了。他的目光,越过那辆气派的保姆车,落在几十米外的一个身影上。
那是一个穿着米白色羽绒服的女孩,羽绒服的帽子上镶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绒毛,衬得她那张本就小巧的脸蛋愈发精致。
她没有像其他接机的人那样举着牌子,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出口的廊柱旁,踮着脚,努力地往人群里张望着。
她的鼻尖被冻得有点发红,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团小小的雾。她手里,紧紧地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印着卡通小熊图案的保温桶。
是夏晚晴!
李红星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寒意。
他跟华姐说了声,便再也顾不上什么低调,迈开长腿,朝着那个身影大步流星地跑了过去。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急促声响,每一步都充满了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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