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峨眉梗着脖子,硬邦邦地回道:“末将……不敢!但末将……就是不服!”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吐出了心声。
他宁死,也不服这个看似一无是处的纨绔世子。
“好!有胆色!”
朱瞻基抚掌一笑。
“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性子。不服?那我今天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心服口服!”他指了指宁峨眉掉在地上的那杆沉重铁戟:“站起来,拿起你的兵器。”
一旁的老黄顿时急了,连忙低声道:“少爷!这可使不得!您万金之躯……”
他深知朱瞻基虽然悟性惊人,任何招式一学就会,但内力积累尚浅,更缺乏生死搏杀的经验。而宁峨眉是沙场猛将,力大戟沉,实战经验丰富,万一有个闪失……
朱瞻基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打断老黄的话:“放心,老黄,不是还有南宫兄在吗?”
他转头看向抱刀而立的南宫仆射,笑道:。
“南宫兄,你的刀很快,对吧?若我稍有不敌,你肯定能在那铁戟落在我身上之前,先将其挡下,对不对?”
南宫仆射清冷的眸光瞥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一个字:“可。”
有她这句话,朱瞻基心中大定。
他随手从旁边一名西楚大戟士手中接过一柄普通的制式战刀,掂量了一下,然后对宁峨眉勾了勾手指。
“来吧,宁将军,让我看看你不服气的资本。”
宁峨眉眼中闪过一丝被轻视的怒意,低吼一声,抓起地上那杆重达七十五斤的卜字铁戟,如同猛虎出柙,带着凌厉的劲风,一戟便朝着朱瞻基当头劈下!
势大力沉,完全是战场搏命的打法!
周围众人无不屏息凝神。
老黄手心冒汗,内力暗涌,随时准备出手救援,但他惊讶地发现,世子看似随意的站姿,实则隐含某种玄奥的韵律,竟无丝毫破绽。
南宫仆射抱刀而立,眼神淡漠,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纤细的手指已悄然搭在了春雷刀的刀柄之上。
那些被俘的西楚大戟士们则面露诧异,他们没想到这位北凉世子竟真敢与沙场悍将动手,而且……似乎并非全无章法。
徐龙象小拳头紧握,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既兴奋又紧张,却被老黄牢牢拉住。
凤字营骑兵们则瞪大了眼睛,心情复杂。他们既期待宁将军能教训这个嚣张的世子,挽回军伍的颜面,又隐隐担忧若宁将军真的伤了世子,那后果……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面对宁峨眉势若千钧、足以开碑裂石的劈砍,朱瞻基身形如同鬼魅,轻轻一晃便看似凶险、实则精准地避过戟锋。
他手中那柄普通的战刀,或拨或引,或贴或震,总是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最小的力道、最精妙的角度,巧妙地带偏沉重铁戟的轨迹,仿佛那七十五斤的重戟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他的身法飘逸灵动,不见丝毫烟火气,刀招更是精妙莫测,仿佛早已算准了宁峨眉的每一次发力、每一次变招。
看似凶险万分,实则游刃有余,仿佛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在进行一场早已预演好的教学。
“这……这是什么身法?什么刀法?!”
宁峨眉越打越是心惊,额头冷汗涔涔。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又或是一阵无孔不入的清风。
他沙场磨砺出的所有杀伐技巧,此刻竟全然无用!
每一戟都如同砸在空处,或被一股柔韧的巧劲带偏,反而让他气血翻腾,难受欲呕。
他心中的轻视与不服早已被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世子的力道似乎并不算特别强大,甚至远不如我……但为何……为何能如此?!”
五招!
仅仅五招过后!
朱瞻基抓住宁峨眉一戟劈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微小到几乎不存在的瞬间,刀身贴着戟杆猛地向上一撩,同时脚下悄无声息地一绊!
“撒手!”
“铛啷”一声脆响!
宁峨眉只觉得一股极其刁钻巧妙的劲力从戟杆上传来,瞬间破开了他紧握的手指,虎口一阵剧痛麻痹,那杆与他相伴多年、沉重无比的铁戟竟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重重砸落在地!
而他本人也被脚下那一绊弄得彻底失去重心,踉跄着向后倒去,狼狈不堪。
还未等他站稳身形,甚至没看清动作,一截冰冷的刀尖已经轻轻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点在了他的喉咙之上。锋锐的寒意瞬间刺透皮肤,让他汗毛倒竖,全身僵硬,不敢再有丝毫动弹。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逆转惊呆了,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半晌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黄张大了嘴巴,露出那口缺了门牙的牙床,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家少爷。
他知道少爷跟着南宫仆射学刀,进展神速,却万万没想到……竟已精妙至斯?!那看似简单的几下拨、引、震、绊,无一不是对时机、力道、角度妙到巅毫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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