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朱瞻基处理完几份听风卫递上来紧要事务,信步来到御花园。
秋高气爽,园中景致别有一番韵味。行至临水阁附近,果然听到一阵清越而略显孤寂的琴音传来,正是孙若微惯常弹奏的曲调。
他驻足片刻,并未上前打扰。隔着疏朗的花木,能看到临水阁中,孙若微一身素白衣裙,低眉信手续续弹。
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清冷绝伦的侧影。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琴音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流畅起来,只是那曲调中的孤寂感,似乎更浓了些。
朱瞻基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有些心结,并非强求可解。
随后,他去了太子朱祁铭的东宫,看了正在养病的幼子朱祁钰。
(朱瞻基立下的新规矩,除非年岁不大的皇子皇女,其他的都住在东宫,由太子集中看管、管教。)
胡善祥守在床边,容颜温婉依旧,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朱瞻基时,立刻打起精神,温言细语地汇报着儿子的情况。
朱瞻基宽慰了她几句,又亲自探了探儿子的额头,嘱咐太医好生照料。
离开东宫,朱瞻基并未直接回乾清宫,而是绕道去了御花园更深处的水榭。远远便听得一阵清雅琴音伴着若有似无的吟诵声。
水榭内,柳如烟一身月白素纱,正垂首抚弄焦尾琴,十指翻飞如蝶,琴音清冷孤绝。
沈清瑶倚栏而立,手中一卷诗集,低声吟哦,书卷气与琴音相得益彰。林月儿则在水边舒展筋骨,绯色衣裙衬得身姿愈发窈窕,一套掌法打得行云流水,动作间带着习武之人的柔韧与力量。
苏小小正逗弄着笼中一只翠羽鹦鹉,娇声笑语不断,引得鹦鹉也学舌:“皇上万安!皇上万安!”
赵雪衣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石凳上,手捧一卷棋谱,对着面前的棋盘凝神推演。
朝鲜公主李婴宁也在场,她今日穿着明式宫装,却保留了朝鲜特色的高腰襦裙样式,正指点着身边宫女插花,姿态优雅,只是眼神偶尔掠过水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乡之情。
朱瞻基的到来打破了水榭的宁静。苏小小最先欢呼着扑过来,柳如烟琴音一顿,抬首望来,清冷的眉眼染上一丝暖意。
沈清瑶合上诗集,林月儿收势站定,赵雪衣放下棋谱,李婴宁也带着宫女们敛衽行礼。
“不必拘礼。”
朱瞻基摆摆手,目光扫过诸女,最后落在柳如烟身上。
“如烟的琴艺愈发精进了,这曲《幽兰》意境深远。”
柳如烟微微颔首:“谢夫君夸奖,不过是借琴抒怀罢了。”她声音清冷,如同山涧泉水。
朱瞻基又看向沈清瑶手中的诗集:“清瑶在读谁的诗?”
沈清瑶温婉答道。
“回陛下,是李义山的《无题》,清瑶正在尝试谱曲。”
“哦?那朕可要洗耳恭听了。”朱瞻基饶有兴趣。
苏小小挤到他身边,献宝似的指着鹦鹉:“夫君快看!我教它说的,它学得可快啦!”
朱瞻基失笑,揉了揉她的发顶:“就你机灵。”
又看向林月儿,“月儿掌法又有进境,看来未曾懈怠。”
林月儿英气的脸上露出笑容:“不敢辜负夫君指点。”
赵雪衣则轻声询问:“夫君可要与臣妾手谈一局?”
朱瞻基笑着摇头:“今日怕是不成了。”
他目光转向李婴宁,“婴宁这插花,颇有几分‘秋意浓’的意境。”
李婴宁忙敛身:“夫君谬赞,只是闲来消遣。”
她努力融入这氛围,但那份异国的疏离感,在众女中仍显得独特。
朱瞻基与水榭诸女闲聊片刻,感受着这份后苑的宁静与各具特色的情谊。
这些女子,或清冷、或温婉、或英气、或娇憨、或沉静、或带着异域风情,都已成为他漫长帝王生涯中不可或缺的风景。只是今日尚有他事,不便久留。
傍晚,朱瞻基如约来到坤宁宫。
晚膳已备好,精致可口,皆是林清浅按他口味吩咐的。席间只有他们二人,没有繁复的宫规,如同寻常人家的夫妻对坐用餐。
“今日格物院那边,关于‘传音筒’的进展报上来了,原理似乎可行,但距离夫君所说的‘电话’,怕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林清浅一边为他布菜,一边聊起他关心的事务。
作为皇后,她虽不直接干预朝政,但对朱瞻基的宏图大志,尤其是布武天下和格物强国的进展,始终了然于心。
因为朱瞻基对林清浅没有什么防备心,所有有些事情也是几乎不设防。
“嗯,朕知道急不得。能迈出第一步便是好的。”
朱瞻基点头,享受着这难得的家常氛围。
“倒是你,清浅,朕看你这几日似乎又清减了些。可是宫中事务太过操劳?”
林清浅莞尔一笑:“夫君多虑了。臣妾只是前几日偶感风寒,现已无碍了。倒是夫君,潜心修炼,更要保重龙体才是。”
用过晚膳,两人相携在坤宁宫后的小园中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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