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儿绯色身影如惊鸿般凌空翻转,纤足在廊柱上轻轻一点,竟稳稳抄住两柄。其余三剑分别被柳如烟广袖一卷、沈清瑶琴身一托,各自分落手中。
唯有苏小小“哎呀”一声,眼看木剑就要砸中额角,被朱瞻基弹指震开,剑身在空中碎成木屑,纷纷扬扬如落英。
“第一式,流云出岫!”
朱瞻基声落人动,玄色常服在阳光下化作一道虚影。
柳如烟只觉腕间一麻,木剑险些脱手,耳畔传来温热的低语:“腕沉三分,剑气方凝。”
那边林月儿双剑舞成绯色光轮,剑风扫得地上落花纷飞,却见朱瞻基并指穿透剑幕,直点她肘后小海穴:“过柔则无力!”
苏小小最为忙乱,她学的玉女剑法本以轻灵见长,此刻却被朱瞻基袖风带得踉跄旋转,桃木剑“啪”地打在沈清瑶的焦尾琴尾。沈清瑶惊呼未止,自己掌中剑忽被一股柔劲引着刺向赵雪衣面门。
赵雪衣不慌不忙,手中木剑横挡,剑身与剑身相击发出清脆的“啪”声,朱瞻基见状大笑:“机变尚可,内力太虚!”
庭院中桃瓣纷飞,玄衣如墨的身影游走于五彩云霞之间。
朱瞻基时而屈指弹开苏小小刺偏的剑尖,时而托住林月儿旋身时微晃的腰肢。待五女香汗浸透轻纱,他忽的化掌为爪,五柄木剑嗡鸣着飞聚半空,“咔嚓”一声裂作三十截桃木签,簌簌落如红雨。
“招式花哨有余。”
朱瞻基拈起落在肩头的一片花瓣,在指尖轻轻捻转,“清瑶第三式转圜时气息滞涩,雪衣的‘玉女投梭’下盘虚浮……”突然瞥见苏小小揉着发红的手腕扁嘴,话锋一转,“小小倒是进境最快。”
粉裳少女霎时笑靥如花,却听朱瞻基慢悠悠补道:“若把平日偷懒耍滑的功夫用在练气上,早该突破第二重了。”
“殿下!”
苏小小跺脚不依,被柳如烟笑着拉进回廊阴影处,她鹅黄的裙角扫过阶前青苔,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朱瞻基接过赵雪衣捧来的冰镇梅子饮,琥珀色琉璃盏沿凝着晶莹水珠,恰映出林月儿低头绞着汗湿的银丝绦带,绯色衣领下锁骨随着喘息微微起伏,如蝶翼轻颤。
沈清瑶轻抚琴弦,七根丝弦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泽:“殿下可要听新谱的《破阵乐》?妾身参照敦煌古谱,重编了第七段的转调……”
朱瞻基却将空盏往汉白玉案上一搁,盏底与石面相击发出清脆声响。他指尖掠过柳如烟被汗水沾在玉颈上的青丝,声音低得只有近前几人能闻:“习武心得,还是…深入探讨为好。”
湘妃竹帘哗啦垂落,掩去一室旖旎。缠枝莲鎏金熏炉吐出缕缕苏合香,与女儿家身上的薄汗、胭脂香气交融,在秋日的午后蒸腾出暧昧的甜腥。
窗外日影渐斜,唯见茜纱窗上数道曼妙剪影渐次叠合,最终融作一团晃动的朦胧春色,与院中尚未散尽的剑气交织成趣。
暮色渐沉,御膳楼东侧的樱雪院内,几株移植的八重樱在微风中摇曳,粉白花瓣簌簌飘落,铺满青石小径,宛如碎雪铺地。
朱瞻基踏着满地落樱而来,腰间玉佩与剑鞘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在静谧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殿下到——”
内侍的唱报声刚落,三道倩影已自廊下疾步迎来。
荣子走在最前,藕荷色襦裙外罩着月白纱衣,衣袂轻扬,发间一支珍珠步摇纹丝不动,显是精心练习过明宫礼仪。她跪地时裙裾铺展如莲叶,露出绣着唐草纹的浅色足袋,姿态端庄而柔顺。
“恭迎殿下。”
她的声音似融化的雪水,温润而清透,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却又隐含一丝熟女特有的从容。
身后,今川雪仍穿着骑射服,玄色腰带上金线绣的家纹已被拆去,跪姿略显僵硬,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倔强。阿万则抱着三味线跪在最后,新换的淡青色比甲衬得脖颈如天鹅般修长,低垂的眉眼间藏着几分怯意。
朱瞻基虚扶一把,指尖在荣子腕间似有若无地一掠,触感温凉如玉。
“起来吧,今日不论虚礼。”
膳厅内,六角宫灯已点亮,琉璃罩上绘着富士山景,在烛光中投下斑驳的影子。
八仙桌上摆着奇特的组合——左侧是雕花漆盒盛着的刺身与寿司,右侧却是热气腾腾的蟹粉豆腐与龙井虾仁,两种截然不同的饮食文化在此交融。
朱瞻基挑眉。
“这是……”
荣子执壶斟酒,衣袖滑落时露出腕间翡翠镯子,温声道:“妾身斗胆让膳房各备了些故国与上国的菜式。”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雪妹妹说殿下或许想尝尝东瀛风味,阿万又怕不合口味……”
今川雪闻言,忽然起身,从漆盒中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鲷鱼刺身,跪奉到朱瞻基面前,指尖微微发抖,却倔强地仰着脸,眼中闪着孤注一掷的光。
“请殿下品鉴。”
朱瞻基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后低头,就着她的手尝了那片刺身,舌尖轻轻扫过她的指尖,忽然含住,轻轻一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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