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寂枪神 第20章 暗潮

演武场的欢呼声像涨潮的浪，一波压过一波，震得脚下的青石擂台都微微发麻。那些嵌在石缝里的陈年剑痕，此刻仿佛都被这股热意唤醒，映着头顶的朝阳，泛出细碎的金光。萧逸尘收了长枪，枪尖还沾着几分未散的灵力余温，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刚走下擂台阶梯，就见三位外门长老正站在阶下等候，为首的吴长老须发皆白，袖口绣着太华剑宗的云纹标识，手里还托着一个莹白的玉瓶。

“萧逸尘，”吴长老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满是赞许，“昨日五连胜已让人惊艳，今日能破李浩然的浩然正气剑，更是超出老夫意料。”他将玉瓶递过来，指尖触到萧逸尘的手掌时，还特意顿了顿，“这里面是三枚聚气丹，你师尊大长老特地用百年灵草炼制，能助你稳固练气七重的灵力根基，免得刚突破就急于求成，落了隐患。另外，宗门再赏你五千宗门贡献，能兑换成品的丹药或者武器，也能到药园领些辅修的草药，你且收好。”

萧逸尘双手接过玉瓶，指尖刚碰到瓶身，就感觉到一股温润的灵气透过玉壁渗出来，顺着掌心往丹田处钻——这聚气丹在宗门里算是练气期弟子人人眼红丹药，外门弟子就算拼死完成一次高阶任务，也未必能换到一枚，如今一下得了三枚，可见宗门对他的看重。他躬身行了一礼，声音稳而不卑：“多谢吴长老和师尊，弟子定不辜负宗门厚望。”

周围的弟子早已围了上来，大多是外门和内门的同龄人，其中一个胖胖的少年挤到最前面，是张磊。张磊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啃完的灵麦饼，说话时嘴里还沾着碎屑：“萧哥！你刚才那最后一枪‘燎原百击·焚天’也太猛了！我站在观众席最后排，都能感觉到那股热浪！李师兄那么厉害的人物，居然都输了，你这以后就是咱们这些练气弟子的标杆了！”

萧逸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人群，却在瞥见一道淡青色身影时，微微顿了顿。那是苏清漪，她站在人群外围的老槐树下，身上穿着内门弟子的月白长袍，腰间系着一枚冰蓝色的玉佩，风一吹，袍角扫过地面的草叶，动静很轻。她手里拿着一把素面折扇，指尖轻轻搭在扇骨上，目光落在萧逸尘身上，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着惊叹，只是在他看过去时，缓缓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往藏经阁的方向走了。

那点头的动作很轻，却带着几分认可——这轻轻一点，倒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异样，脸红了一瞬。他收回目光，刚要和王虎再说两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演武场东侧的阴影里，有一道身影正盯着自己，那目光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心里发紧。

是墨尘。

萧逸尘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白夙师姐早已给他介绍给，墨尘是内门弟子，筑基四重修为，在筑基榜上排第十五，据说原本大长老极为看重他的天赋，本欲观察他一阵，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收为关门弟子，结果被萧逸尘截胡了，此人为人最是记仇，去年有个内门弟子不小心撞翻了他的药鼎，没过三日，那弟子就“意外”摔下了后山的石阶，断了一条腿，最后只能被迫离宗。此刻墨尘就站在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半边脸藏在树后，只露出一只攥得发白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紫色。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弟子，是墨尘的跟班李三勺，李三勺低着头，肩膀微微发颤，显然是被墨尘的气场压得不敢抬头。

萧逸尘刻意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心里却多了几分警惕——他赢了李浩然，等于间接动了练气榜前列弟子的颜面，墨尘此刻的反应，显然是把他当成了眼中钉。

果然，没过片刻，就见墨尘凑到李三勺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有零星的字眼顺着风飘过来：“去查……他的住处……弟子区……找机会……‘提醒’下他……别让他太得意……”

林三勺忙不迭点头，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像是怕被人听见。墨尘说完，又往萧逸尘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的阴翳更重，然后便转身离开了阴影，脚步踏在青石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显然是修炼了某种轻身功法。

萧逸尘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和张磊说着话。张磊也注意到了墨尘的身影，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萧哥，那是墨尘吧？他刚才是不是在看你？你可得小心点，这人最是小气，上次我不小心踩了他的鞋，他就找了两个人堵我，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得躺半个月。”

“我知道。”萧逸尘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放轻，“放心，我有分寸。”他心里清楚，墨尘说的“提醒”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多半是想在他的住处动手脚，或是在他修炼时搞些小动作——这种阴招比正面挑战更难防，得提前做些准备。

和张磊告别后，萧逸尘提着长枪往自己的住处走。太华剑宗的外门弟子区在宗门西侧，大多是简陋的木屋，沿着一条小溪排列，他的住处就在最靠里的那间，窗外对着一片竹林，环境还算清净。路上要经过宗门的药园，药园的木栅栏外，几个药童正蹲在地上分拣草药，为首的是药园的张执事，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平时对弟子还算和善。

“萧逸尘？”张执事看见他，放下手里的药篮，笑着招手，“刚才演武场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这小子，倒是有天赋！”他从药篮里拿出一小捆青色的草药，递了过来，“这是清灵草，熬水喝能安神，你刚打完架，灵力肯定有些浮动，用这个煮水喝，晚上修炼能稳些。”

萧逸尘接过清灵草，草叶上还沾着露水，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知道这清灵草虽然不是什么名贵药材，但胜在温和，对刚经历过大战的修士确实有好处。他再次道谢，张执事却摆了摆手：“谢什么，你以后修炼有成说不定还能帮我找些稀有草药呢。对了，你住处附近最近常有夜猫子晃悠，晚上修炼时多留个心眼，别让人钻了空子。”

萧逸尘心里一动——张执事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看来墨尘的小动作，早就有人看在眼里了。他点头应下：“多谢张执事提醒，弟子记住了。”

提着清灵草回到住处，萧逸尘推开木门，屋里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他平时修炼用的蒲团，墙角还堆着几捆晒干的柴火。他把长枪靠在墙角，又将吴长老给的玉瓶放在书桌上，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药香立刻飘了出来——三枚聚气丹躺在瓶底，通体呈淡黄色，表面还泛着一层光泽，一看就是上品。

他把聚气丹倒出来一枚，放在掌心，刚要仔细看，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踩断了竹林里的枯枝。萧逸尘立刻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透过窗缝往外看——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正蹲在竹林边缘，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布袋，正往他的窗台下塞什么东西。

是林三勺。

萧逸尘没有立刻出声，只是看着他塞完东西后，慌慌张张地往回跑，连掉在地上的一根布条都没捡。等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萧逸尘才推开窗，走到窗台下，弯腰捡起那个黑色小布袋——袋子是粗麻布做的，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些褐色的粉末，凑近闻了闻，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头晕目眩。

“是“乱气粉”赤焰枪尊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种粉末是用几种低阶毒草磨成的，本身毒性不强，但一旦接触到修士修炼时散发出的灵力，就会让灵力变得紊乱，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损伤丹田。墨尘倒是“仁慈”，没敢用烈性毒药，只敢用这种阴损的东西，显然是怕闹大了被宗门长老发现。

萧逸尘冷笑一声，将乱气粉倒进旁边的小溪里——溪水带着灵力，能稀释粉末的药性，倒进去后，水面只泛起一阵细小的泡沫，很快就恢复了清澈。他又捡起林小三掉在地上的布条，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墨”字，显然是墨尘的东西——这倒是个证据，要是以后墨尘再找麻烦，倒能派上用场。

回到屋里，萧逸尘把聚气丹放回玉瓶，又将张执事给的清灵草放在灶台上，准备晚上煮水喝。他坐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开始梳理今天和李浩然战斗时的感悟——李浩然的浩然正气剑讲究“借势”，而他的燎原百击则偏向“爆发”，两者看似相克，实则能相互借鉴。要是能在爆发中融入“借势”的技巧，说不定能让枪法更上一层楼。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不轻不重，很有分寸。萧逸尘睁开眼，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白夙。她穿着一身白色劲装，头发用一根木簪束着，手里拿着一卷蓝色封皮的册子，见萧逸尘开门，直接递了过来：“这是《流星追云步》的进阶心法，你之前用的只是基础版，进阶版能让你在施展身法时节省三成灵力，对付墨尘时或许能用得上，这可是我和白老头好不容易要到的。”

萧逸尘愣了一下——他没跟任何人说过墨尘的事，白夙怎么会知道？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白夙靠在门框上，语气平淡：“墨尘的德性，宗门里谁不知道？他刚才让林小三来你这塞乱气粉，我在药园那边都看见了。”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萧逸尘手里的长枪上，“你如今名声渐起，难免会有人眼红，但记住，太华剑宗虽看重实力，却也容不得阴私手段。要是他再敢找你麻烦，直接去长老堂告他，不用怕。”

萧逸尘接过册子，指尖碰到封皮时，心里一阵暖意。白夙平时话不多，却总在关键时刻帮他，他躬身道谢：“多谢白师姐，弟子记下了。”

白夙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往内门的方向走了。风一吹，她的劲装下摆飘起来，露出腰间挂着的一枚银色令牌——那是亲传弟子的标识，整个太华剑宗，亲传弟子也不过十人。

萧逸尘关上门，将《流星追云步》的进阶心法放在书桌上，和聚气丹、清灵草摆在一起。窗外的竹林里传来几声鸟鸣，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看着桌上的这些东西，心里清楚，这次赢了李浩然，只是一个开始——墨尘的威胁还在，练气榜也上还有更强的对手。

他拿起长枪，走到屋中央，摆出起手式。枪尖对着阳光，折射出一道细长的光痕，像是一道即将出鞘的锋芒。

“墨尘，”萧逸尘低声自语，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你想‘提醒’我，那我便让你看看，我萧逸尘，不是那么好惹的。”

话音刚落，他猛地挺枪刺出，枪影如流星般划过空气，带着一股刚猛的气势，将窗外飘进来的一片竹叶劈成了两半。阳光落在枪身上，泛出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是在预示着，这个年轻的亲传弟子，未来注定不会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