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驸马：从流放皇子到万古一帝 第113章 煌煌天旨，昭昭阳谋

平北王府中门大开，香案高设，旌旗在微风中轻轻舒卷。以林枫为首的北疆文武官员，身着正式袍服，肃立于王府门前广场之上，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远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令人窒息。所有人都明白，这不仅仅是一次寻常的接旨，更是一场关乎北疆未来命运的政治交锋的前哨战。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打着钦差仪仗的人马出现在长街尽头。为首者，是一位面白无须、身着簇新蟒袍的中年太监，神色倨傲，眼神扫过迎接的众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便是此次宣旨的正使，司礼监随堂太监张诚，王振的干儿子之一。

队伍在府门前停下，张诚并未立刻下马，而是端坐马上，目光落在站在最前方的林枫身上，拖长了声调：“平北王林枫，接——旨——！”

林枫面色平静，上前一步，撩衣跪倒：“臣，林枫，恭请圣安！”

身后文武齐刷刷跪倒一片：“恭请圣安！”

“圣恭安！”张诚这才慢悠悠地翻身下马，从身后小太监捧着的金漆木盒中，请出明黄卷轴，缓缓展开。他的声音尖细而清晰，刻意带着一种穿透力，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空。

圣旨的开篇，是惯例的褒奖。盛赞林枫“忠勇可嘉”，“练兵有方”，“克定海疆”，“扬我国威”，词藻华丽，几乎将林枫在北疆的功绩悉数罗列了一遍。若是不明就里的人听了，只怕会以为这是朝廷对功臣不吝封赏的信号。

然而，跪在地上的北疆官员们，心中却无半分喜悦，反而愈发沉重。褒奖越盛，往往意味着后面的转折越凶险。

果然，在冗长的褒奖之后，圣旨话锋陡然一转。

“……然，朕闻北疆军备日盛，互市频仍，事务繁杂，远超边镇常例。朕体恤边臣劳苦，亦虑及规制体统，特旨恩准：其一，扩开辽东、朝鲜互市之请，准予所奏，着镇北王府详拟章程，务求公允，利国利民；其二，为助卿精研武备，巩固边防，特调拨工部良匠一百户，即日启程赴北，归由王府节制；其三，北疆新政，多有创举，然朝廷法度不可废。着镇北王林枫，接旨后，即遴选得力属员，赍（ji）带互市详章及火器改良图样、效用说明，入京面圣，陈情奏对，以彰卿之功绩，亦使朝野明晰北疆实务，杜绝非议，永固君臣信赖之心。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广场上一片死寂。

来了！果然是阳谋！

准互市，送匠户，看似皇恩浩荡，满足了北疆此前所求。但最后一条，“入京面圣陈情”，才是真正的杀招！旨意中只说要林枫派“得力属员”入京，但谁都明白，王振真正想“请”去的，正是林枫本人！若林枫亲自去，便是自投罗网；若派别人去，便是“抗旨不遵”、“心怀鬼胎”的明证！更毒辣的是，旨意将“入京陈情”与“杜绝非议”、“永固君臣信赖”挂钩，直接将林枫是否遵从旨意，拔高到了是否忠君爱国的高度！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沉重如山！

张诚合上圣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林枫：“王爷，接旨吧？皇恩浩荡，体恤边臣，更是对王爷信赖有加。这入京陈情，澄清玉宇，正是王爷向陛下、向朝廷表明心迹，堵住那起子小人悠悠之口的大好时机啊。”他特意在“表明心迹”和“小人”几个字上加了重音，目光中充满了戏谑与挑衅。

林枫缓缓抬起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伸出双手，平静地道：“臣，林枫，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接过那卷沉甸甸的圣旨，站起身。身后的文武官员们也随之起身，但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王爷，何时启程？奴婢也好回京复命。”张诚逼近一步，追问道。

林枫目光淡然地看着他：“使团一路辛苦，且先在馆驿歇息。入京之事，关乎重大，涉及互市、军备诸多机密，人选需慎重斟酌，章程需仔细准备，岂能仓促而定？待本王与属下商议停当，自会告知天使。”

张诚碰了个软钉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林枫的理由冠冕堂皇，他也不好强行逼迫，只得干笑两声：“王爷说的是，事关重大，确需仔细。那奴婢就在馆驿，静候王爷佳音了。”说完，冷哼一声，带着钦差卫队，趾高气扬地前往驿馆下榻。

钦差队伍离去，广场上的压抑气氛却并未消散。

“王爷！”性格刚烈的神策军副将马奎（新增武将角色）第一个忍不住，压低声音急道，“这分明是王振老贼的陷阱！您万万不可入京！”

“是啊，王爷！”另一位文官也附和道，“旨意看似宽仁，实则包藏祸心。京城如今是龙潭虎穴，王振定然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王爷前去！”

“可若不去，便是抗旨！王振正好借此大做文章，污蔑王爷拥兵自重，届时号令天下兵马讨伐，我们便被动了！”也有较为持重的官员提出忧虑。

众人议论纷纷，情绪激动，目光都聚焦在林枫身上。

林枫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环视一圈麾下这些文武干将，沉声道：“诸位之意，本王尽知。王振此计，名为恩赏，实为绞索，本王岂会不知？”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我北疆行事，上不负皇恩，下不愧黎民，内不强兵秣马，外不惧豺狼环伺。王振想用一纸圣旨逼我就范，未免太小看我林枫，太小看我北疆军民了！”

“传令！”林枫声音陡然转厉，“第一，依旨意，由长史府（新增行政机构）牵头，会同市舶司、工曹，立即着手拟定互市扩大细则，务求详尽，可公示天下！火器改良之效，由军工坊整理数据图样，不得有误！”

“是！”相关官员出列领命。

“第二，”林枫看向徐子凡，“子凡，遴选精干吏员及军工匠师，组成‘北疆陈情使团’，由你亲自带队！”

众人闻言一惊。徐子凡乃是林枫首席谋士，智囊核心，让他带队？

徐子凡却毫不意外，躬身道：“属下领命！必不辱使命！”

林枫目光深邃：“使团的任务，不是去京城辩解，而是去‘展示’！将我们在北疆所做的一切，互市之利，火器之威，新政之效，堂堂正正地展示给朝廷，展示给天下人看！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北疆，行的乃是强军富民、固国安邦之正道！王振想用流言蜚语抹黑，我们就用铁一般的事实回击！”

“第三，”林枫最后看向马奎等将领，“神策军及各边军，保持二级战备，外松内紧！严防任何势力趁机构衅！告诉将士们，王爷我与他们同在，北疆的天，塌不下来！”

“谨遵王命！”众将轰然应诺，声震云霄。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瞬间安抚了众人不安的心。王爷没有慌乱，更没有屈服，他早有准备，要以一种更强硬、更自信的姿态，去迎击王振的阴谋！

回到书房，只剩下林枫与徐子凡二人。

“子凡，京城险恶，此行……”林枫看着自己最倚重的谋士，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徐子凡洒脱一笑：“王爷放心。王振的目标是您，只要您稳坐北疆，他便不敢对使团如何，至少明面上不敢。反而，他需要借助使团‘证实’您的‘不臣’，所以短期内，使团安全无虞。属下此行，正好可以亲眼看看京城局势，会一会那些牛鬼蛇神，或许还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潜在的盟友。”

林枫点头，徐子凡的智谋和应变能力，他是放心的。“一切以安全为上。必要之时，可动用我们在京城的全部暗线。”

“明白。”徐子凡正色道，“王爷，您留守北疆，压力更大。王振此计不成，必有后手。朝堂上的攻讦只会更烈，甚至可能在经济、物资上对我们进行封锁。”

“我知道。”林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校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北疆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我们有兵，有粮，有民心，更有开拓进取之精神。王振若想拼个鱼死网破，那就尽管放马过来！看看是他那套腐朽的权术先耗尽大明的元气，还是我北疆的新生力量，能冲破这重重阴霾！”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仿佛已能看到未来那更加激烈、决定国运的碰撞。

数日后，以北疆长史府首席幕僚徐子凡为首的“北疆陈情使团”，带着厚厚的文书、图样以及部分展示用的新式火器样品，随着钦差张诚的队伍，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

与此同时，平北王林枫拒不奉诏入京，仅派属下幕僚敷衍了事的消息，也在王振势力的刻意渲染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朝野。

“林枫跋扈！”

“蔑视君父！”

“其心可诛！”

类似的声浪，在京城上空汇聚，如同滚雷，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北疆与中枢的对抗，自此从暗流汹涌，彻底摆上了台面。一场围绕着“忠奸”、“法统”与“实绩”的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式打响。而徐子凡的京城之行，注定步步惊心。远在北疆的林枫，则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在风雨欲来的狂涛中，岿然不动，静待着下一轮更猛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