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深处,那道仿佛来自亘古的低语如惊雷炸响,与灵魂深处的某种悸动悍然共鸣。
顾长青眼前的黑暗被瞬间撕裂,意识如潮水般回归躯体。
他猛地坐起,剧烈地喘息着,额角冷汗涔涔滑落。
不是幻觉。
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识海,那团模糊不清的“无名命格”虚影,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轻微震颤着,仿佛一头从沉睡中被惊醒的洪荒巨兽。
也就在此刻,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光幕,在他视网膜上清晰浮现:
【警告:高位格存在已通过“泪晶裂隙”建立因果链接。】
【紧急预案已启动:“命格迷雾”已激活,天机推演、因果回溯等术法暂无法锁定本体坐标。】
顾长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脏。
他摊开右手,掌心那道为了续上契约而划破的血痕已经结痂,但残余的刺痛却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真实。
他不是在做梦,也不是被夺舍。
那声音称他为“主人”。
但顾长青的眼神却冰冷如霜,没有半分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有洞悉真相后的沉凝。
他摩挲着掌心的疤痕,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不是我回来了,是我终于……成长到足以让你们找上门了。”
他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更不信这来历不明的系统会是纯粹的善意。
所谓的“气运借贷”,所谓的“未来返利”,不过是诱人沉沦的蜜糖,其背后必然是等价,甚至超额的交换。
而刚刚那声“主人”,就是催债的钟声。
就在他思绪翻涌之际,窗外,天机阁最高的摘星楼飞檐之上,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悄然伫立,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白露秀眉微蹙,她莹白如玉的指尖在袖中一方小巧的星盘上轻轻划过,星盘上光点流转,却在某一瞬间,出现了一片诡异的空白。
“奇怪……”她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不解,“昨夜子时,帝都方向的气运长河出现了一瞬的剧烈波动,其势如龙搅沧海,但当我锁定源头时,那股气息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的目光穿透重重夜幕,遥望向皇城的一角,眸中星光闪烁,推演之术已运转到极致。
“竟如盲点般一闪而逝……此人,不在命盘之中?”
三日后,天机阁山门之前,人流如织。
一名身着青色学徒服的年轻人,面容普通,气息内敛,安静地排在队伍末尾。
他正是改头换面后的顾长青。
他如今的身份,是来自边陲小城、家道中落的读书人“沈青”,这是他动用守陵司的旧日档案,为自己伪造的完美履历。
而他身上那股属于修行者的气息,则被萧语凝亲手调配的“匿形散”遮掩得天衣无缝,闻起来只像常年苦读的淡淡墨香。
轮到他时,他恭敬地从怀中取出一卷古朴的兽皮图卷,双手奉上:“弟子沈青,偶得一卷《星象残解图》,自知无福消受,特来献与天机阁,望能求得一入门资格。”
负责登记的守阁童子本有些不耐,但当他展开图卷,看到上面繁复而古奥的星轨线条时,脸色瞬间一变。
这残图虽不完整,却蕴含着上古星象学的一丝真意,对天机阁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算你有心了。”童子收起轻视之心,取出一块空白的玉质命牌,递给顾长青,“按上手印,留下命格烙印。”
顾长青依言而行,将手掌按在命牌之上。
只见命牌微微一亮,随即,一行行代表命格轨迹的丝线开始浮现。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寻常人的命线,或金或紫,或黑或白,皆有颜色定数,代表其气运与命格走向。
但这块命牌上浮现的命线,却如一团混沌的浓雾,无形无质,更无半分颜色,仿佛一片虚无。
“这……这是怎么回事?”守阁童子大惊失色,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命格。
就在他惊疑未定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无色命线者,天生异数,或为天弃,或为天藏。阁中典籍记载,此等命格百年未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白露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一旁,她目光如炬,直直锁定在顾长青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然而,任凭她如何催动洞察之术,眼前的“沈青”都像一口被迷雾笼罩的深井,探不到底。
她心中那份违和感愈发强烈,冷声吩咐道:“此人来历蹊跷,带去‘观星台’下的静室待查,在我亲自审问前,任何人不得接触。”
顾长青始终垂首,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但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命线无色?
那是你们的天道……看不懂我!
夜半,月上中天,清冷的月辉为观星台镀上了一层神秘的银霜。
静室内的顾长青缓缓睁开双眼,指尖一弹,一缕细若游丝、闪烁着迷离光彩的丝线飞出窗棂,正是萧语凝赠予他的奇物“梦织残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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