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之中,那座孤零零的无名石台仿佛是世界的墓碑,静静矗立。
台上,一卷残破的竹简散发着腐朽与不祥的气息,正是那传说中定下万灵命轨的《九天仙魔录·初稿》。
顾长青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锁定竹简。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出,整个空间的幽暗仿佛都因他这一步而向后退缩。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竹简的刹那,异变陡生!
竹简无风自动,竟缓缓展开。
一排排古老的文字并非墨迹,而是早已干涸的暗褐色血痕。
而在竹简的最上方,一行崭新的血字凭空浮现,鲜红欲滴,带着刺骨的怨毒与警告:“执笔者死,改写者亡。”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声来自九幽的诅咒,带着无尽的死气。
“呵呵……”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叹息,从顾长青身后的阴影中传来。
心魔镜灵的身影缓缓凝聚,它不再是之前的狂傲模样,而是带着一种看透万古的疲惫与悲哀。
“千年前,我亦如你,站在这里,手握焚天之焰,想烧了这该死的命书。结果……你看,我只剩下了这一缕不甘的执念,被困于此地,永世不得超生。”
它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那是亲身撞上命运之墙后,粉身碎骨的痛楚。
然而,顾长青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缓缓转身,平静地注视着心魔镜灵,那眼神中没有同情,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可你,”他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雷,“没丹令,也没七心共燃。”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理会镜灵惊愕的神情,猛然回身,右手化掌,掌心中那枚古朴的丹阁之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没有丝毫迟疑,一掌狠狠按在了石台中央的凹槽之中!
轰隆!
石台剧震,仿佛沉睡万年的巨兽被唤醒。
以丹令为中心,一道道玄奥的阵纹瞬间亮起,如蛛网般蔓延至整个石台。
与此同时,顾长青的体内,那七股被他强行压制融合的执念,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火山,轰然爆发!
九娘对丹阁的守护之念、萧语凝的求生之念、老阁主的传承之念……七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炽热的执念,化作七道颜色各异的洪流,顺着他的手臂狂涌而出,尽数灌入丹令之中!
“以令为笔,以念为墨!”顾长青低吼一声,眼中精光爆射。
丹令在石台上投射出一道璀璨的光束,精准地落在了《九天仙魔录·初稿》之上。
那光束如同一把无形的天刀,带着七心共燃的滔天意志,在那写着“楚天河”三个字的命轨上,狠狠一划!
刺啦——!
一声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尖啸响彻整个空间。
那三个字,瞬间被一道炽白的火焰抹去,化为虚无。
紧接着,顾长青意念一动,光束笔走龙蛇,以七色执念为笔墨,重新烙印下三个新的名字——
萧!语!凝!
当最后一笔落下的刹那,整个太初秘境,不,是整个无尽之海,都为之静止了一瞬。
随即,天崩地裂!
问心径的另一端,楚天河猛地从一片血色幻象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
他眼中的茫然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与不安。
他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那些追随他的天骄们早已不见踪影,守护他们的结界化作漫天光点,消散殆尽。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枚能与师门联系的传讯玉符,此刻竟变得黯淡无光,灵性全失。
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他抬头,望向问心径的深处,那条岔路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如果我不是主角……那我是什么?”
一道红影悄然出现在他身后,月光下,红月的身姿不再有丝毫伪装,那双魅惑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一种复杂难言的平静。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落幕的故事。
楚天河没有回头,却仿佛早已知道她的存在。
他忽然发出了一声苦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与释然:“原来……我一直活在别人的期待里。”
他缓缓抬手,从脖子上摘下那枚自小便佩戴在身,象征着他天命所归的龙纹玉佩。
这玉佩曾带给他无数机缘,也曾是他身份与荣耀的象征。
但现在,他只觉得无比沉重。
没有半分留恋,他手臂一扬,将那枚价值连城的龙纹玉佩奋力掷入脚下翻涌的黑色大海。
“从今起,我的道,我自己写。”
与此同时,在问心径的入口处,破境碑的残骸前。
林清漪并未像其他人一样追逐机缘。
她独自一人立于废墟之中,神情冷漠如冰。
她手中的长剑剑尖轻点地面,一滴殷红的血珠落下,与地上的尘土混在一起。
下一刻,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宛如星辰碎屑凝聚而成的钥匙——星髓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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