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月无光。野狼沟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愈发凝重的寂静中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指挥部里,煤油灯的火苗被门缝里钻进来的风吹得摇曳不定。周科长、老支书、秦建国、赵卫红、沈念秋,以及被紧急召来的孙福根和老猎户围在地图前,气氛肃杀。
“不能再等了。”周科长的手指在地图上野狼沟深处重重一点,“根据你们之前的情报和这两天的观察,敌人活动明显加剧,运输频率在增加,像是在赶最后的时限。我们必须在他们完成这次大规模运输、或者狗急跳墙破坏水渠之前,掌握其核心区域和通道的确切位置。”
老猎户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盯着地图上那些只有他才知道的褶皱和隐秘沟壑,嘶哑着开口:“周科长,这几条兽道,平常除了我这种老骨头,没人走。要是真像你们说的,他们在里面运‘大货’,踩出来的痕迹肯定瞒不过我的眼睛。就是这夜里进沟……”
“正因为是夜里,才最隐蔽。”周科长沉声道,“敌人白天警戒,晚上行动,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打这个时间差。孙福根同志,老叔,这次侦察任务非常危险,你们是尖刀上的刀尖,不仅要带路,更要精准判断敌情。我们的要求是:摸清敌人主要窝点、囤货位置、暗哨分布,以及那条秘密通道的进出口。记住,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交火,以隐蔽侦察为第一要务!”
孙福根深吸一口气,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沉甸甸的责任:“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老猎户没说话,只是默默检查着手里那杆老旧的猎枪,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磨刀石,借着灯光,一下一下地打磨着腰间的猎刀,刀刃在昏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沈念秋将准备好的几个杂面饼子和水壶递过去:“福根哥,老叔,千万小心!”
赵卫红拍了拍孙福根的肩膀:“全屯都指望你们了!”
秦建国则是重重握了握两人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子时刚过,屯子万籁俱寂。孙福根和老猎户,加上周科长带来的那位身手最好的小李,三人组成侦察小组,如同三缕轻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野狼沟浓重的黑暗之中。他们避开了之前发现的所有可能被监视的路径,专挑悬崖峭壁间的缝隙、干涸的河床底部以及密不透风的灌木丛行进。老猎户在前,他的脚步轻得如同山猫,对地形的熟悉让他能在几乎完全黑暗的环境下辨识方向。孙福根和小李紧随其后,三人都用泥巴涂抹了脸和手,尽可能消除体味和反光。
沟内的空气潮湿而冰冷,带着腐烂树叶和某种野兽巢穴特有的腥臊气。每前进一段,老猎户就会示意停下,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鼻翼微微翕动,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异常。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前方隐约传来细微的流水声。
“快到黑龙潭了,”老猎户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在说,“绕过潭子北面那片乱石坡,后面有条被藤蔓遮住的山缝,我年轻时钻过,能通到沟的另一头。要是他们真有条能走货的路,那片乱石坡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三人更加谨慎,借助岩石和树木的阴影,一点点向乱石坡靠近。果然,在距离乱石坡还有百十米远的地方,老猎户猛地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刻伏低身体,隐入一丛茂密的荆棘之后。
坡上,隐约有几点微弱的光亮在移动,不是火把,更像是手电筒,但被刻意遮挡过。借着微光,能看到几个黑影正在坡下的一个天然石洞前忙碌着,将一个个沉重的木箱或麻袋包从洞里搬出来,堆放在一起。洞口有两个背着长枪的人影在放哨,警惕地四下张望。
“看见了吗?”孙福根心脏怦怦直跳,压低声音对小李说,“起码有七八个人,还有骡马的声音在坡后面。”
小李默默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铅笔头,借着身体遮挡,快速勾勒着眼前的景象,标注出石洞位置、哨兵站位、以及大致人数。他的动作熟练而隐蔽,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
老猎户的注意力却不在洞口,他眯着眼睛,像寻找猎物的老狼一样,仔细扫视着乱石坡周围的地形,特别是那些月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突然,他轻轻碰了碰孙福根,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左边,那块像卧牛的大石头后面,还有一个,藏着。”
孙福根和小李顺着他指的方向凝神望去,好一会儿,才勉强分辨出那块巨石阴影下,确实有一个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模糊轮廓,若不是老猎户提醒,根本发现不了。
“暗哨……”小李在小本子上又记下一笔,心情愈发沉重。敌人的布置比预想的还要严密。
就在这时,石洞那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像是人被堵住嘴巴发出的挣扎。紧接着,两个黑影拖着一个被反绑双手、头上罩着布袋的人从洞里出来,粗暴地将他推搡到那堆货物旁边。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走上前,掀开那人的头套。月光下,隐约能看出那是个中年汉子,脸上带着伤痕和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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