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开工的钟声似乎比往日更显沉闷。工地上的人们依旧沉默地劳作,但一种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弥漫。秦建国、赵卫红等人依照计划,继续在“问题渠段”上演着焦头烂额的戏码。赵卫红甚至组织了几个半大孩子和劳力,扛着斧头绳索,朝着远离野狼沟方向的另一片林子进发,美其名曰去寻找适合打桩的硬木。
王老五显得比昨天更加焦躁,干活时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屯子方向,又或者望向野狼沟那片山峦。他显然在等待,等待一个来自外界的信号,或者一次新的接头机会。监视他的民兵回报,王老五一上午去了三次茅房,每次都试图往僻静处钻,但最终都失望而归。
秦建国心中冷笑,对方果然极其谨慎,在王老五暴露了可能的联络意图后,并没有轻易冒险接触。这反而印证了对方的专业性和威胁性。他不动声色,只是督促石头带领的警戒小队,更加耐心地潜伏。
沈念秋则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真实渠道的推进上。她利用有限的工具和材料,指导社员们用石灰粉划出精确的渠道走向,计算着土方量和坡度。她的冷静和专业,无形中稳定了一部分核心社员的心。但王老五散播的流言并非全无影响,偶尔还是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担忧着工程是否真的遇到了无法克服的困难,会不会白费力气。
中午休息时,石头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潜回工地核心区域,找到正在和沈念秋一起啃干粮的秦建国。
“建国哥,”石头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晶亮,“摸到点儿门道了。那三个家伙,昨天退回野狼沟后,并没有走远。我们在对面山梁上,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观察点,能看到他们留下的痕迹,有烟头,还有踩实的草丛。他们很可能轮班在那里盯着我们。”
“能确定他们来的路线吗?”秦建国递过一个水壶。
石头接过灌了一口,抹抹嘴:“大致能。他们是从野狼沟深处过来的,那条沟岔路多,地形复杂,以前老猎人都很少往最里头走。我们不敢跟太深,怕暴露,但基本能确定,他们的老巢,或者至少是一个落脚点,就在野狼沟的深处。”
野狼沟……秦建国眉头紧锁。那是靠山屯周边最荒僻、最险峻的山沟之一,传说里面有狼群栖息,故而得名。如果敌人盘踞在那里,确实易守难攻,且便于隐蔽。
“继续监视,但绝对不要打草惊蛇。”秦建国沉声道,“重点是摸清他们的活动规律,尤其是换班和补给的时间。另外,注意安全,那沟里情况复杂,不仅有敌人,可能还有野兽。”
“明白!”石头郑重地点点头,又将半个饼子塞进嘴里,匆匆离去。
沈念秋担忧地看着石头消失的方向,低声道:“野狼沟……如果他们真躲在那里,我们想主动清剿,难度太大了。”
“嗯,”秦建国目光深沉,“所以,还是要引他们出来。王老五这条线暂时冻住了,我们就给他们创造更大的‘机会’。”
下午,秦建国找到了老支书和赵卫红,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既然他们相信我们被‘问题渠段’拖住了,那我们不如就顺势‘停工’一部分。”秦建国在地上用树枝画着示意图,“明天,我们公开宣布,因为物料和人力不足,‘问题渠段’及相连的近百米渠道暂时停工,集中力量先修通上下游其他段落。这样,工地就会出现一个明显的‘真空’地带。”
赵卫红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是把破绽直接露给他们看吗?万一他们趁虚而入……”
“就是要他们觉得有虚可入。”秦建国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这段‘停工’的渠道,靠近山林,便于隐蔽接近。如果他们对我们的工程有企图,比如想破坏,或者想近距离侦察我们的‘困难’究竟有多大,这里就是最好的目标。我们把陷阱,就设在这段‘停工’的渠道附近。”
老支书沉吟良久,旱烟锅子吧嗒吧嗒响个不停:“风险不小啊,建国。这等于把一块肥肉丢出去,引狼来咬。控不好,真被咬下一块肉来。”
“所以,我们需要周密的布置。”秦建国道,“这段渠道两侧,提前埋伏好人手,弓弩、土枪都准备好。石头带人,在敌人可能的来路上设置更多的绊索、铃铛和陷坑,迟滞他们的行动,给我们反应时间。同时,屯子里的民兵要加强巡逻,防止他们声东击西。”
“念秋那边,”秦建国看向沈念秋,“需要你计算出,如果敌人真的进行小规模破坏,比如挖掘或者试图炸毁某处,哪个点既能造成看起来严重的‘损害’,又不至于真正影响到我们后续修复和整体渠道结构?”
沈念秋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这是要将计就计,甚至利用敌人的破坏来进一步麻痹对方。她拿出笔记本和铅笔,快速地在纸上演算起来,结合之前的地质勘测数据,不久便指出了几个关键节点。“这里,还有这里,土质相对松软,且位于渠道转弯处。如果被破坏,看起来会很严重,甚至可能造成小范围坍塌的假象,但实际上基岩很浅,清理掉浮土后很容易修复,不会伤及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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