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房车停在工地旁相对阴凉的树荫下,成了陈星灼临时的“行宫”。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在周凛月严防死守下,终于放弃了人字拖,改穿了一双透气的网面运动鞋),悠闲地坐在遮阳棚下的小桌旁,面前放着一杯刚泡好的、香气氤氲的白茶。旁边的小型静音冰箱里,冰镇着给周凛月准备的鲜榨果汁和几样她爱吃的小零食。她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上是荷兰船厂发来的最新进度报告和工程照片,偶尔抬眼看看远处尘土飞扬、机器轰鸣的堡垒入口,眼神平静,带着一种大局已定的从容。
囤货大业早已进入了“佛系”阶段。除了偶尔遇到品质极佳的特定成品菜会顺手收几十份进空间,鲜肉、海鲜、水果、蔬菜这些对时效要求极高的品类已经彻底停止大规模采购。日常所需,完全是随缘。逛超市或市场时看到新鲜水灵的,就买一点,够两人吃一两顿即可。空间里堆积如山的各类成品菜,各类生鲜,各类罐头、冻干、真空米面、调味料……别说两年,按照陈星灼现在日益精进、且只需满足两人份量的厨艺水平,三辈子都绰绰有余。
她想了下她俩平常的食量,午餐和晚餐,通常就是简单的两菜一汤。周凛月下午的零食和水果消耗量巨大,常常到了晚饭时间还捧着肚子喊“吃不下”,陈星灼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只会默默把分量再减少些。只要不浪费,空间里的物资是取之不尽的。
这天傍晚,夕阳将天边染成橘红。周凛月终于结束了和张工、王工以及几个室内设计师长达数小时的“鏖战”。从空间功能区划分的争论,到墙面材料的环保性和隔音性,再到某个卫生间的管道走向是否合理……她感觉自己脑细胞死了一大片,嗓子也快冒烟了。脸上、头发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些灰尘,精心搭配的工装裤膝盖处也蹭上了一小块灰白的印记。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煤球”,远远就看到陈星灼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清爽、悠闲、甚至带着一丝惬意的慵懒,慢悠悠地品着茶,与周围尘土飞扬、热火朝天的工地环境格格不入。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周凛月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带着一身“战场”归来的硝烟味儿(主要是灰尘味)和怨气,一屁股坐在陈星灼对面的椅子上,气鼓鼓地瞪着她。
“哟,周工辛苦了。” 陈星灼抬眼,看到她灰扑扑的小脸和炸毛的头发,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顺手把桌上那杯冰镇好的橙汁推过去。
周凛月抓起橙汁“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冰凉的液体稍稍压下了火气,但委屈感却更盛了。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控诉道:“陈星灼!你看看你!你再看看我!” 她指了指自己沾灰的脸颊和裤子,“我在里面跟打仗一样,嗓子都说哑了,你倒好!在这里喝茶乘凉,岁月静好!你还有没有点良心!结了婚就不宠老婆了是吧?!”
陈星灼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控诉弄得有点懵,随即又觉得她这副气呼呼、脏兮兮又理直气壮的样子可爱得紧。她忍住想伸手给她擦脸的冲动,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无辜的调侃:“周工,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空间规划和室内设计是你的强项,我掺和进去只会添乱。核聚能、星链、‘方舟’那边,我可没闲着。” 她晃了晃手里的平板,“我这叫各司其职,资源优化配置。”
“我不管!” 周凛月耍起了小性子,身体往前一倾,隔着桌子凑近陈星灼,大眼睛里满是控诉,“反正我看着你在这里这么舒服,我心里就不舒服!我累死累活,你清闲享福!不公平!”
陈星灼看着她近在咫尺、沾着灰尘却依旧生动的脸庞,还有那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鼻尖,心底软得一塌糊涂。她知道周凛月不是真的抱怨工作,而是在向她撒娇,寻求关注和安慰。她放下平板,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蹭掉她脸颊上的一点灰痕。
“好,不公平。” 陈星灼顺着她的话,声音放得又低又柔,“那周工想怎么罚我?嗯?”
“明天!” 周凛月立刻抓住机会,斩钉截铁,“明天你跟我一起下工地!不准再躲在‘煤球’里当老干部!”
“好的。” 陈星灼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下,眼底是纵容的笑意,“明天全天候听候周工差遣,端茶递水,指哪打哪,绝无怨言。”
这干脆的态度总算让周凛月心里舒坦了些,那股莫名的委屈和烦躁也消散了大半。她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满意,又拿起果汁喝了一口,开始絮絮叨叨地吐槽今天讨论时遇到的几个奇葩方案和沟通不畅的点。
陈星灼安静地听着,适时递上纸巾让她擦汗,眼神专注而温柔。她知道,周凛月需要的,或许只是这种“并肩作战”的感觉,哪怕只是形式上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陈星灼就换上了一身和周凛月同款的深色耐磨工装,头发利落地束起,戴好安全帽,陪着周凛月一起钻进了堡垒内部。她虽然对室内设计的具体细节不发表意见,但强大的逻辑思维和空间感知能力,让她在周凛月与设计师、工程师们讨论管道走向、承重墙位置、通风效率等硬核问题时,能迅速理解关键点,并适时提出一针见血的问题或建议,大大提高了沟通效率。她更像一个冷静而高效的“技术顾问”和“执行监督者”,无形中分担了周凛月大量的压力和处理事情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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