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被关押在东宫最偏僻的一间杂物房改建的临时囚室里,四面无窗,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映照着她惨白如纸的脸。她被反绑双手,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昔日娇艳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恐惧和绝望。门外,赵怀安亲自带着两名心腹侍卫把守,气氛肃杀。
林夙并没有立刻去审问她。他先去了程太医那里,确认了从如月住处搜出的瓷瓶和那碗参汤的检验结果。程太医和宫外请来的郎中意见一致:瓷瓶内的白色粉末正是“梦罗散”,而参汤里也检测出了同样的成分,且浓度更高,显然是准备用于“最后一剂”的剂量。
“殿下情况如何?”林夙更关心这个,声音沙哑。
程太医面色凝重地摇头:“用了猛药吊着,脉象暂时稳住了,但依旧昏迷不醒。毒素沉积已深,若十二个时辰内再不用七叶莲解毒,只怕……华佗再世也难救了。”
十二个时辰!林夙的心猛地一紧。时间刻不容缓!
他必须尽快从如月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尤其是关于解药七叶莲的线索,以及坐实周贵妃罪名的口供。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一夜未眠而略显褶皱的衣袍,对赵怀安点了点头。赵怀安会意,命人打开囚室的门。
林夙独自走了进去。他没有带任何刑具,甚至让赵怀安解开了如月手上的绳索。他知道,对于如月这种受过训练、心高气傲的棋子,严刑拷打未必是最有效的办法,攻心为上。
囚室的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如月受惊般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林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林夙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这种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难熬。
良久,如月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声音颤抖地先开了口:“林公公……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林夙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咱家是来给你指一条活路的。”
“活路?”如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凄然一笑,“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我还有什么活路?左右不过是个死字。”
“死也分很多种。”林夙往前踱了一步,油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痛痛快快地死,或者……受尽折磨、身败名裂地死。甚至,还会连累你在宫外的家人。”
如月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祸不及家人!你们不能……”
“不能?”林夙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冰冷的寒意,“如月姑娘,你谋害的当朝太子,是国本!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以为你背后的人,会保你的家人吗?她们现在想的,只怕是如何与你撇清关系,甚至……让你永远闭嘴。”
如月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林夙的话,戳中了她内心最深的恐惧。
林夙观察着她的反应,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话锋一转,语气放缓了些:“但是,如果你肯合作,说出幕后主使,并提供解药的下落,救回太子殿下。咱家可以向太子殿下求情,保你一个全尸,或许……还能设法保全你的家人,让他们远走高飞。”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也是一个残酷的选择。如月的眼神剧烈挣扎着。她不想死,更不想连累家人。但她同样害怕周贵妃的报复。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她声音微弱地问。
“你可以不信。”林夙坦然道,“但这是你目前唯一的选择。太子殿下仁厚,若你能戴罪立功,他醒来后未必不会网开一面。而如果你顽抗到底……”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阴冷的囚室,“赵统领的手段,你应该听说过。就算你熬得住酷刑,等你死了,你的家人……呵呵,贵妃娘娘为了灭口,会怎么做,你心里清楚。”
软硬兼施,恩威并济。林夙将利弊**裸地摊开在如月面前。
如月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崩塌。她想起周贵妃交代任务时那冷漠而威严的表情,想起自己不过是她手中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再想想太子虽然不受宠,但对待宫人似乎确实比二皇子温和许多……还有林夙此刻看似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
求生的本能和对家人的担忧最终战胜了忠诚和恐惧。
她瘫软在地,泪水涌出,哽咽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林公公……救救我的家人……”
林夙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那就从头说起吧。是谁指使你?如何下的毒?解药七叶莲在何处?”
如月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
“是……是周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锦瑟找到的我……说我容貌姣好,又机灵,让我想办法进入东宫,取得太子信任……然后,找机会让太子‘病倒’……”
“她给了我那个瓷瓶,说里面的药粉无色无味,每次只需放入饮食中少许,长期服用,可让人精神萎靡,状若痨病……等到时机成熟,她会再给我一份剂量更大的,让我找机会下在酒水或参汤里,造成太子急病暴毙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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