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界 第5章 深渊星骸

陈夜的指尖死死抠进岩壁冰冷的缝隙里，指腹早已被粗糙的岩石磨破，鲜血混着黑灰，黏腻湿滑，几乎让他抓握不住。身体紧贴着陡峭的岩壁，每一次微小的向下挪动，都牵扯着后背被木棍重击处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窒息。

上方，疤鼠等人咆哮怒骂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与风声之上。他们到底没敢追下来。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包裹了他，比之前的追杀更令人心悸。这里只有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从下方涌来，吞噬着一切光线，也吞噬着温度。刺骨的阴冷，混杂着一种远比上层浓郁十倍、百倍的腐朽与死寂之气，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毛孔。

这是真正的废弃之地，死亡坑道。黑髓矿脉特有的毒霾在这里沉淀、发酵，变得愈发致命。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令人不安的气息——那是无数年间被丢弃于此的矿奴尸骨、废弃矿石，以及某种地底深处渗透出的、无法言喻的恶意，共同酝酿出的绝望味道。

他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悬在半空，体力正在飞速流逝。

强忍着剧痛和眩晕，他艰难地低头，试图在下方那片纯粹的墨黑中分辨出什么。视力在这里几乎无用。他只能依靠其他感官。

触觉：岩壁越来越湿滑，覆盖着一种黏腻的、不知名的苔藓或菌类。

听觉：风声在更深邃的裂隙中穿梭，发出如同鬼魂呜咽般的尖啸。偶尔，极远处似乎传来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着沉重的物体移动，又很快消失，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

嗅觉：那腐朽的气味几乎令人作呕，但在这浓郁的死气中，那一丝极微弱的、引他下来的冰冷共鸣感，似乎…清晰了一点点？

它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的感知，指向左下方某个更深邃的方位。

没有别的选择。陈夜咬紧牙关，朝着那个方向，开始更加艰难地横向移动。

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好几次，他踩落的碎石窸窣落下，久久听不到回音，仿佛直接坠入了无底深渊。后背的伤口因为不断用力而再次裂开，温热的血浸湿了本就破烂的衣衫，带来一阵阵寒颤。

就在他几乎要力竭滑落时，左脚探出的脚尖，终于触碰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实地！

不是狭窄的凸起，而是一处稍微宽阔的、类似废弃栈道或平台的地方！

他心中猛地一松，几乎是滚落下去，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唾沫里都带着血丝。

暂时安全了。

他瘫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这足以让常人瞬间昏厥的毒腐空气，过了好半晌，才勉强撑起身体，打量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条早已废弃不知多少年的矿道支脉，远比上层的矿道更加古老和破败。岩壁开凿得极为粗糙，许多地方已经坍塌，被巨大的乱石堵塞。空气几乎不流通，死寂得可怕。只有零星几点早已失去大部分光芒的劣质萤石，如同垂死者的眼睛，镶嵌在岩壁上，提供着微不足道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幽绿光线。

而就在这片极致的黑暗与死寂中，他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深蓝晶体，竟然微微地、自行散发出一丝温凉！

同时，丹田内那个冰凉窍穴的旋转速度，也明显加快了一丝，对周围毒霾的转化效率似乎有了微弱的提升！

那丝共鸣感，就在这里！而且变得更明显了！

陈夜心脏狂跳，挣扎着站起身，循着那微弱的指引，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矿道深处摸索而去。

脚下不时踩到一些硬物，他低头借着微光看去，竟是些惨白的、不知属于何人的枯骨，被随意丢弃在角落，有些上面还挂着破烂的衣物碎片。他甚至看到一具较新的尸体，半掩在碎石下，面部表情凝固着极致的恐惧，身体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压下胃里的翻腾，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丝共鸣上。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矿道被一块巨大的塌方岩石几乎完全堵死，只留下一个狭窄的、需要匍匐才能通过的缝隙。而那共鸣的源头，就在这缝隙之后！

陈夜没有丝毫犹豫，俯身钻了进去。

缝隙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天然形成的岩洞。而就在岩洞的中央，景象让他呼吸骤然停止

一副巨大的、闪烁着暗淡银灰色金属光泽的、某种生物的骸骨，蜷缩在那里！

这骸骨并非人形，也非他所知的任何地底生物。它的骨架庞大而奇异，主干粗壮，延伸出的骨骼纤细却带着某种凌厉的弧度，仿佛生前拥有翅膀或某种翼膜结构。头颅骨并不巨大，但颧骨突起，颌骨结构尖锐。

最令人震撼的是，整副骸骨的骨骼表面，都布满了与那深蓝晶体内部类似的、极其繁复而古老的幽蓝色细微纹路！这些纹路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星光，将整个洞穴映照得一片幽蓝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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