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姑苏夜劫】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绢帛,顺着吴淞江的水面缓缓铺展开。王翦勒住乌骓马的缰绳时,鼻尖先嗅到了水汽里混杂的腥甜 —— 那是血与桐油交织的味道,在江南三月的潮湿空气里格外黏腻。
“将军,前方三里便是姑苏内城西北角楼,敌兵据守的最后一处据点。” 副将蒙武压低声音,战袍上还沾着方才奔袭时溅上的泥点。他手中的青铜戈斜指地面,戈尖滴落下的水珠里,映着远处城楼上摇曳的火把,像鬼火般忽明忽暗。
王翦颔首,目光扫过身后列阵的秦军锐士。经过半月征战,楚军主力已退往会稽,但姑苏城内仍盘踞着一股吴越残余势力,为首的是昔日越王勾践的后裔赵伯,手下收拢了数百名亡命之徒,更有传闻说他网罗了天下顶尖的铸剑匠人,打造了一批足以匹敌秦军利器的神兵。
“夜袭。” 王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蒙武率三百轻骑绕至东侧,放火箭扰乱敌营;李信带五百人正面强攻,务必在三更前破楼;我率亲卫殿后,截杀突围之敌。”
军令一下,秦军将士迅速行动。夜色成了最好的掩护,轻骑的马蹄裹了麻布,踏在青石板路上只发出细碎的声响。王翦驻马于暗处,腰间的断水剑静静悬着,剑鞘上的夔龙纹在微弱的月光下若隐若现。这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宝剑,是当年墨家钜子亲铸,吹毛可断,此刻却似有感应般,微微震颤了一下。
三更鼓响的瞬间,东侧突然燃起冲天火光。火箭如流星般划破夜空,扎进角楼周围的营帐,茅草与桐油相遇,顿时腾起滚滚浓烟。喊杀声骤然响起,李信率领的步兵踩着云梯攻城,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兵刃入肉的闷响、临死前的惨嚎,交织成一片乱世悲歌。
王翦催马向前,亲卫紧随其后。刚至城下,便见一名秦军士兵被敌兵一刀劈中肩膀,惨叫着从云梯上坠落。那敌兵身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面巾,手中长剑泛着诡异的青芒,挥舞间竟连斩三名秦军,招式狠辣刁钻,带着吴越剑法特有的灵动诡谲。
“留下此獠!” 王翦低喝一声,身形如箭般射出,断水剑出鞘的瞬间,一道寒光划破浓烟。那敌兵见状,反手一剑迎上来,两剑相撞,发出 “铮” 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王翦只觉手腕一麻,心中暗惊。这敌兵的剑竟如此锋利,且剑身蕴含的力道远超寻常武士。他不敢怠慢,凝神应对,断水剑如流水般展开攻势,时而大开大合,时而刁钻迅猛,正是他融合了秦剑的刚猛与兵家谋略的独门剑法。
三十回合过后,那敌兵渐渐不支,额角的汗水浸透面巾,呼吸也变得粗重。王翦抓住破绽,一剑挑飞他手中长剑,随即剑锋抵住他的咽喉。“赵伯何在?”
敌兵眼中闪过一丝桀骜,冷笑一声:“吾乃吴越铸剑师传人,岂会苟且偷生!” 说罢,猛地低头,竟要撞向剑锋。王翦反应极快,手腕一翻,剑锋偏转,同时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亲卫立刻上前将其捆绑。
就在此时,角楼方向传来欢呼声 —— 城破了。王翦收回断水剑,目光落在那柄掉落的青芒长剑上。月光洒在剑身上,流转着异样的光泽,剑身刻着繁复的云纹,剑柄是整块羊脂玉雕琢而成,握感温润,却又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将军,此剑好生奇特。” 蒙武走了过来,弯腰拾起长剑,刚握住剑柄,便 “嘶” 了一声,指尖不知被什么划破,一滴鲜血滴落在剑身上。
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那滴鲜血落在剑面,竟没有顺着剑身滑落,而是像被海绵吸收一般,瞬间渗入剑体。紧接着,剑身的青芒更盛,仿佛活了过来。
王翦瞳孔骤缩,快步上前:“拿来我看。”
蒙武将剑递过去,王翦小心翼翼地握住剑柄,入手冰凉,却隐隐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脉动,仿佛这剑是有生命的。他仔细端详剑身,发现剑刃上没有丝毫血迹,方才那滴鲜血竟真的消失无踪。
“此剑…… 竟能吸血?” 李信也围了过来,脸上满是震惊。
王翦没有说话,目光扫过被捆绑的敌兵。那敌兵见状,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此乃姑苏鬼工所铸‘饮血剑’,吸够百人的鲜血,便可斩神屠魔!你们这些秦狗,迟早会死在它手下!”
王翦眉头微皱,心中疑窦丛生。吴越铸剑术虽闻名天下,但从未听闻有如此诡异的兵器。他转头对亲卫道:“将此人带回营帐严加审问,另外,搜查角楼,寻找铸剑工坊的线索。”
【二:鬼工秘辛】
秦军的营帐扎在姑苏城外的一片空地上,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兴奋的脸庞。攻克姑苏,意味着楚地东侧的抵抗基本肃清,离平定江南又近了一步。
但王翦的营帐内,气氛却格外凝重。那柄 “饮血剑” 被放在案几中央,篝火的光芒照在剑身上,青芒流转,时而黯淡,时而明亮,仿佛有生命般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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