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且带着最后十几个人,摇摇欲坠的撑着,看着一波又一波赶来的敌人,他也觉得无望。
可这会儿已不是考虑退缩的时刻。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身上的箭矢,全部用完,手上的刀剑,全部卷刃,砍了多少骨头,都数不清楚。
眼看着要全部死在这里时,杀来之人,少了。
甚至,原本围着他们的百来人,竟然退了几十个。
“将军,可是援军到了?”
凤且原本白皙的面庞,这会儿全是血水与尘土,唯有一双眼眸,还在转动。
他杵着朴刀,身形踉跄。
白陶跌坐在地,“将军,我们还活着!”
活着吗?
尚且不到时候,凤且拖着长刀,往前走去,白陶担忧不已,“将军!”
“有人在喊我。”
凤且举步维艰,拖着像是灌了铅的双腿,缓缓朝前走去,白陶几度要起身,都起不来。
杀完围上来的敌人,他们彻底虚脱。
“将军,您听错了。”
听错了?
凤且立在风中,全是血腥味的世界,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就在即将倒下时, 那一声尖利的喊声,又传来了过来,“凤且!凤且——”
啊——!
段不言?
是段不言在喊他?
“不言!不言!”
他一想到是段不言来了,四肢筋脉之中,顿时涌出力气,原本都走不动的双腿,这会儿竟然跑起来。
“段不言,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的!”
先是质问,继而是莫大的欢喜,凤且想到的是,这一生,只有段不言这么一个女人,从西徵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朝着他奔来。
段不言身边的人,越杀越少。
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也预示着抵挡不了多久,眼睛被喷溅来的鲜血迷了了眼神。
红色的视野之中, 有个人人影跌跌撞撞的奔来。
“段不言,你这个笨女人!”
“段不言,你给我撑住!”
“段不言——”
是凤且……
段不言拖着逆风斩,对着拦住她视线的贼子,一刀砍了下去,“啊!凤三,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
喊出一声混蛋,杀一个贼子!
连着三声,杀了三人。
而她再也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眼瞧着后头的十几人围了上来,凤且举着刀砍杀过来!
“不言,撑住!”
有点儿撑不住了,但凤且一人也杀不了,算了算了,再杀几个,段不言——
不!
你不是段不言,你是谢不言!
那个从枪林弹雨之中,用一身功苟活下来的谢不言。
不能死!
不能回到那个没有青山绿水的末世,不能回到没有香喷喷饭菜的地方。
桃园楼的孙掌柜说开春他要酿新酒,还没吃到呢。
所以——
段不言,撑住!
嗷——
这一嗓子,拉着段不言又支棱起来,站在凤且后背处,“凤三,杀了这群狗娘养的!”
杀!
西徵将士,也杀红了眼。
白陶带着几人赶来,那几个贼子见状,环顾四周,已无活人,“撤!”
哪里走?
走不了了!
阎王来这里,也得留下一缕魂魄,何况尔等?
杀完了!
段不言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倒在凤且身上,“段不言!”
“凤三,我以为你死了。”
她幽幽喘气,拽住凤且的衣襟, “我想着你是活不了了!”
“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凤且抱住她,想要调侃几句,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哑着嗓子,只说了这么句话。
“将军,夫人,咱们先寻个安全点的地方避一避吧。”
西徵大营,已被突破, 若后头溃兵撤退,他们身处之地,可就危险了。
“撤回山上!”
这是最为紧急的,凤且也不耽误,一手提刀,一手搂住段不言的腰身,“不言,可还能走?”
段不言用尽力气,依靠着凤且的身体,努力起身。
这一动,牵扯了身上许多伤口,疼痛慢慢侵袭脑门,段不言倒抽一口凉气。
“奶奶的, 这般疼!”
“哪里受伤了?”
凤且生了担忧,段不言有气无力,“全身都是,新伤旧伤,全都疼。”
几句话,断断续续的, 说到凤且心头上。
他这会儿问不出你为何要来的话,只用力托住段不言的身子,“撑住,进山就能休息。”
话音刚落,段不言忽地听得一声熟悉的响箭,未等她反应,凤且一把推开她,“趴下!”
转身举刀,勉强拦住第一箭。
众人立马匍匐在地,凤且咬牙道,“这箭矢,朝格图射出来的。”
适才那一刀,竟没杀死他。
刚准备要趴下的凤且,立时又看到呼啸而来的第二箭——
他再度举刀, 几乎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挡住那一箭,但后头一箭,他再没有力气,或者是反应不过来……
“凤三你瞎了?!”
段不言一个踉跄,推开了他,两人侥幸躲开这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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