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门将外界无尽的毒物嘶鸣和撞击声隔绝,只留下沉闷而持续的砰砰声,如同敲打在每一个幸存族人的心头。祖祠内,空气凝滞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弥漫着血腥、汗臭、药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绝望的气息。
残存的油灯和几块照明的萤石,勉强驱散着小范围内的黑暗,光线摇曳,映照着一张张苍白、麻木、或带着未干泪痕的脸庞。伤员们压抑的呻吟声在相对封闭的空间内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孩子们蜷缩在母亲或长辈怀里,身体不住地发抖,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他们暂时安全了,却如同瓮中之鳖,被困死在这最后的方寸之地。
秦望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石门,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过度透支的身体如同被掏空了一般,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近乎消失。枯荣意在本能地运转,试图修复千疮百孔的身体,但速度缓慢得令人绝望。
他的目光扫过祠堂。
人数比预想中稍多一些,大约还有五六十人,这或许是唯一的好消息。但其中完好无损、尚有一战之力的,不足十五人,且几乎都是练气中后期子弟。筑基修士算上他自己,也仅存四人,还个个带伤,状态极差。三长老昏迷不醒,二长老、四长老伤势沉重,勉强靠着丹药吊住性命。
丹药……经过方才的断后和紧急分发,刚刚炼成的那批丹药又已消耗大半,尤其是疗伤和恢复灵力的,所剩无几。
食物和清水更是紧缺。祖祠内虽有少量祭祀用的贡品和储存的清水,但对于几十张嘴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门外,毒雾和妖兽的围攻不知何时才会停止。门内,资源即将耗尽,伤员得不到有效救治,士气低落至谷底。
绝境。
彻彻底底的绝境。
一种无声的恐慌和绝望在人群中蔓延。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目光呆滞地望着祖先牌位,仿佛在祈求渺茫的庇护。
秦小叶跪坐在父亲身边,用沾湿的布巾小心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和冷汗,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知道,爹爹已经到极限了。
“族长……我们……我们是不是……”一个年轻的族人声音颤抖,后面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秦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混杂的绝望气息几乎让他窒息。模拟宇宙中数百次面临绝境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次,他或是凭借力量,或是依靠智慧,或是牺牲了什么,最终都闯了过来。
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没有重来的机会,没有模拟的容错。每一次抉择,都关乎着身边这些真实族人的生死。
力量?他已近乎油尽灯枯。
智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牺牲?他已经牺牲了太多族人,牺牲了家族基业……
不!不能放弃!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疲惫依旧,却重新燃起了不容置疑的火焰。他是秦望,是经历了无数磨难走到今天的秦望,是承载着族人最后希望的族长!
“哭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安定人心的力量,“祖先牌位在此,看着我等!秦氏血脉尚未断绝,岂能自怨自艾,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一些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外面的畜生想困死我们,没那么容易!”他挣扎着,用手撑地,想要站起来。秦小叶和 nearby 的秦勇连忙上前搀扶。
他站稳身形,目光投向祖祠深处,那供奉着最古老几位先祖牌位的方向,也是整个祖祠建筑最核心、最坚固的区域。
“我们脚下,并非绝地。”秦望的声音沉稳下来,带着一种引导性的力量,“勇叔,你年轻时参与过祖祠的修缮,可还记得,最里面那面刻着‘源远流长’的石壁之后,是什么?”
秦勇愣了一下,努力回忆着,猛地眼睛一亮:“族长您是说……那条被封死的旧地道?据说是家族刚迁来时挖掘的避难所,但后来地脉变动,里面坍塌了大半,而且据说有……有不干净的东西,老族长就下令彻底封死了……”
“不干净的东西?”有族人闻言露出惧色。
“慌什么!”秦望斥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那所谓‘不干净’,多半是地底阴气汇聚滋生的一些秽物或者弱小妖鬼,比起门外那金丹大妖和万千毒虫,孰轻孰重?”
众人默然。
“祖祠是我们最后的堡垒,但绝不能是等死的囚笼!”秦望继续道,思路越来越清晰,“我们要做的,不是被动地躲在这里期待妖兽退走,而是主动将这里改造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能长期坚守、甚至能寻求反击机会的——地下堡垒!”
地下堡垒计划!
这个词让所有族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可是族长,”一个负责建筑的执事面露难色,“挖掘需要人力物力,我们人手不足,伤员太多,而且动静太大,会不会引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