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整整下了四天四夜,天地间一片银白。狍子场的围栏被积雪埋到了半腰,远处的山林像是裹上了厚厚的白棉被,连平日里清晰的山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风裹着雪粒拍打在窗纸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却丝毫透不进屋里半分寒气——林逍家的堂屋烧着旺旺的煤炉,铁皮烟囱将热气送到各个角落,连墙角堆着的土豆都透着暖意。
沈歌正坐在炕沿上缝补林晓梅的棉手套,阳光透过糊着窗纸的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微微垂着眼,睫毛纤长,原本发黄干枯的头发如今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红绳系着,显得干净利落。这才十天不到在林家的生活,就让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脸色从之前的蜡黄变成了透着血色的白皙,脸颊也隐隐有了点肉,原本深陷的眼窝饱满了些,一双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整个人透着一股江南女子的温婉灵气。
“沈姐姐,你缝得真好看!比娘缝的还整齐!”林晓梅趴在炕桌上写作业,时不时抬头看看沈歌手里的手套,小脸上满是崇拜。她刚写完一个字,就把铅笔往桌上一放,凑到沈歌身边,伸手摸了摸沈歌的头发,“沈姐姐,你的头发越来越亮了,用的是娘给的皂角吗?”
沈歌停下手里的针线,笑着刮了刮林晓梅的小鼻子:“是啊,你娘给的皂角洗得可干净了。等开春了,姐姐给你编个新辫子,就像城里姑娘那样,好不好?”林晓梅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呀好呀!还要戴沈姐姐上次说的那种绒花!”一旁正在纳鞋底的王秀兰听着,嘴角笑开了花:“这孩子,就知道缠着你沈姐姐。”
郑云端着一碗炒瓜子从外屋走进来,身上还带着股寒气,她跺了跺脚上的雪,把瓜子放在炕桌上:“晓梅,别总缠着沈歌,让她歇会儿。”她挨着沈歌坐下,拿起一只缝好的手套看了看,忍不住赞叹:“沈歌,你这手艺真绝了,针脚比我娘还细密。下次我那件棉袄领口磨破了,就找你帮忙补补。”
沈歌刚要说话,就听到院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响,紧接着是虎子的大嗓门:“婶子,我们来啦!我娘炖了酸菜白肉,特意给你们端来一碗!”话音刚落,虎子就扛着一只处理干净的野兔子走进来,他穿着件厚厚的貉子皮大衣,帽子上积着一层雪,脸上冻得通红。虎子妈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盆,里面的酸菜白肉香气四溢。
“快进来暖和暖和!”王秀兰连忙起身招呼,给虎子妈递过一杯热水,“这天儿可真冷,路上没滑倒吧?”虎子妈接过水杯,搓了搓手:“没咋,虎子扶着我呢。这雪下得也太大了,后山都封了,巡山队也不用出去了吧?”王秀兰点点头:“可不咋,队里通知了,大雪封山期间就在家猫冬,等雪化些再出去。你家老林在林场值班还没回来?”虎子妈叹道:“可不是嘛,林场雪大,值守的人都没法换班,得等雪小些才能回来。”
虎子把兔子放在墙角,搓着冻得发僵的手凑到煤炉边:“逍哥呢?我刚才在狍子场没看到他。”“在里屋擦枪呢,”王秀兰指了指里屋的方向,“前两天场院边上窜进来一只孤狼,被他一枪撂倒了,这两天正琢磨着把狼皮硝了给沈歌做个围脖呢。对了,这兔子是老房子那边养的那群野兔子里的吧?我看毛色跟上次你抓的差不多。”虎子嘿嘿一笑:“可不是嘛,今早在老房子柴火垛里逮着的,肥得很,正好拿来给婶子添个菜。”
这话一出,沈歌的脸瞬间红了,手里的针线也停了下来,偷偷往门口看了一眼。郑云看出了她的窘迫,连忙打岔:“虎子,你这兔子养得可真肥,老房子那边的围栏没被大雪压坏吧?”虎子得意地一拍胸脯:“放心吧,我上周刚加固过,结实着呢!晚上炖兔子肉,我跟逍哥喝两盅!对了娘,我把你腌的酸白菜带来了,给婶子尝尝鲜,正好炖兔子肉吃。”说着指了指虎子妈手里的布包。
林晓梅一听炖兔子肉,立刻欢呼起来:“太好了!我要吃兔子腿!沈姐姐,你也吃,兔子腿可香了!”她拉着沈歌的胳膊晃了晃,又看向郑云,“郑云姐姐,你也吃,咱们一起吃!”郑云笑着点头,伸手揉了揉林晓梅的头:“好,都听晓梅的。”
这时林逍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擦得锃亮的56半,看到虎子母子,点了点头:“来了?外面雪还下吗?”虎子连忙说道:“没咋下了,就是风还挺大。逍哥,我娘带来了酸白菜,晚上炖兔子肉吃,绝配!”林逍走到桌边,拿起虎子妈递来的酸白菜闻了闻:“婶子腌的酸菜就是香,比我娘腌的够味。”
王秀兰在一旁假装生气地拍了他一下:“臭小子,就知道夸别人!等会儿我炖兔子肉,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众人都笑了起来,堂屋里的气氛越发热闹。虎子妈看着沈歌,越看越满意,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沈姑娘,这才两个多月,你就长开了这么多,比刚来时好看多了,跟城里的大姑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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