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东北正值春末,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空气里带着潮湿的泥土味。林逍刚推开院门,就见虎子牵着黑子和青芽站在院外,裤脚沾着泥点,手里的干粮袋还冒着热气。“逍儿哥,李大叔说北沟的野猪群这几天在啃刚冒芽的橡树苗,咱赶早去说不定能堵着!”虎子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身后的黑子也跟着“汪汪”叫了两声。
林逍回身抄起靠在墙根的猎枪,检查了下枪膛里的子弹,又摸了摸腰间的猎刀:“走,路上吃。”赵秀兰从厨房追出来,手里塞给两人各一个裹着粗布的饭团:“里面夹了酱菜和鸡蛋,顶饿!山里晨露重,穿好胶鞋,要是下雨就早点回,家里炕坯都准备好了,就等张大爷来盘炕。”林晓梅也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把两双垫了艾草的布鞋塞进两人背包:“哥,虎子哥,换上这个,脚不臭!”
两人踩着湿润的泥土往北沟走,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黑子和青芽在前面探路,鼻子贴着地面不停嗅闻,时不时对着密林深处吠叫几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虎子突然指着泥地上一串碗口大的蹄印喊:“逍儿哥,你看!是野猪的!还是群猪!”蹄印周围还散落着几片啃碎的橡树叶,新鲜得很。
林逍蹲下身仔细查看,蹄印边缘带着新鲜的湿泥,蹄尖的划痕还很清晰。“刚过去没多久,顺着蹄印追。”两人加快脚步,顺着蹄印往密林深处走,越往里树木越密,枝头的露珠时不时掉下来砸在肩上。追了约莫三里地,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阵凉风刮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蹄印在泥泞的地面上渐渐模糊,最终在一片开阔的橡树林里消失了,地上只留下满地啃碎的橡树叶和几根猪毛。
“咋没影了?”虎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四处张望。林逍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越聚越密,雨势越来越大,远处还传来隐隐的雷声:“怕是往山那边的岩洞躲雨去了,那边背风避雨。这雨下得急,山路马上要泥泞打滑,再追容易摔着,万一遇到山洪更麻烦。”他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先去看看咱们下的套子,北沟的兔子和狍子多,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套子所在地走,雨水把山路泡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只脚。第一个套子设在一棵老柞树下,钢丝绳套子被雨水淋得发亮,里面空空如也。第二个套子更糟,钢丝绳被黄皮子咬断了,断口处还留着细密的牙印。“这小东西精得很,专挑细的地方咬。”虎子惋惜地捡起断绳,“可惜了我特意换的新绳。”
直到走到最后一个设在向阳坡的套子前,黑子突然对着一丛灌木狂吠起来。林逍拨开被雨水打湿的灌木一看,套子里正套着一只肥硕的狍子,足有七八十斤重,正蹬着腿挣扎,身上的毛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好家伙!这趟没白来!”虎子兴奋地冲上去解套,刚把狍子拽出来,旁边的草丛里又窜出一只兔子,正好撞进旁边的备用套里。“双丰收!”虎子乐得合不拢嘴,连忙把狍子和兔子塞进防水的帆布背包里。
往回走的时候,雨势丝毫没有减弱,两人穿着的单衣很快就被淋透,冷得打哆嗦。“得快点走,不然山路该没法走了。”林逍加快脚步,两人轮流背着狍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回到农场时已是中午,雨还在下,院子里积了一层浅浅的水洼,张大爷正带着两个乡亲在新房的屋檐下和泥,看到两人回来连忙迎上来:“可算回来了!快进屋换身干衣服暖和暖和,炕坯都码好了,就等你们回来搭把手,这雨一停就能盘炕。”
林逍和虎子把猎物交给赵秀兰,喝了碗热姜汤暖了暖身子,就立刻去新房帮忙盘炕。新房的主体已经完工,青砖垒的墙,木梁架的顶,窗棂上糊着新的麻纸,透着股新鲜的木头味。张大爷是村里盘炕的老把式,做这行快三十年了,公社的大炕都是他盘的。“咱东北盘炕讲究多,‘南炕暖,北炕凉,中间炕洞走得畅’,你们家这南炕,我给盘成回龙炕,烟火绕三圈,热得均匀还省柴。”张大爷一边和泥一边说,黄泥里掺了切碎的麦秸杆,和得软硬适中。
“逍儿,你跟虎子递炕坯,要选晒透的阳坡土坯,这种土坯结实,烧不裂。”张大爷指挥着,自己则蹲在炕洞口调整炕坯的缝隙。林逍和虎子蹲在炕边,把晒干的土坯一块块递过去,每块土坯都要对齐放平,缝隙不能太大。“炕坯要铺得像棋盘一样齐,不然烟火漏了,炕就冷热不均。”张大爷接过炕坯,用抹子把黄泥抹在缝隙里,抹得严严实实。
铺完炕坯,最关键的就是掏炕洞。张大爷拿着小镢头在炕坯上划了条“之”字形的线:“炕洞就得掏成这样,烟火从炕头进,绕着炕洞走三圈,再从烟囱出去,这样热得慢凉得也慢,晚上睡觉到天亮都是热的。”林逍钻进狭小的炕洞,只能半蹲着干活,用小镢头一点点把炕洞掏成型,每隔半尺就留一个小凸台,减缓烟火的速度。虎子在外面递工具,时不时探头问:“逍儿哥,用不用换我来?我腰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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