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惊蛰,农场里的柳枝刚抽出点嫩黄芽尖,谁也没料到一场倒春寒来得如此迅猛。前一天还飘着零星小雨,后半夜北风就卷着雪粒砸在窗棂上,“噼里啪啦”响了一宿。第二天清晨林逍推开屋门,眼前的世界彻底变了样——原本解冻的土地又冻得邦邦硬,屋檐下挂着尺把长的冰棱,远处的田地和山梁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连平日里清晰的田埂都找不到了。
“这鬼天气,比三九天还冷!”虎子裹着棉袄跑进来,跺着脚上的雪,嘴里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冷空气中,“逍儿哥,青芽和小崽子们没事吧?我娘让我给你送点炭火来。”林逍侧身让他进屋,指着炕边的狗窝笑着说:“放心吧,我把它们挪到炕边了,垫了三层旧棉絮,暖和着呢。”
炕边的竹篮里,四只小崽子正挤在青芽身边睡觉,青芽把它们护在中间,小鼻子随着呼吸轻轻动着。黑子则趴在门口的炭火盆旁,看到虎子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又把头埋回爪子里——自从跟林逍熟络后,它对虎子也放下了戒备,只是这严寒天气里,连最精神的猎狗都懒得动弹。
王秀兰端着冒着热气的玉米糊糊走进来,递给两人各一碗:“快趁热喝点暖暖身子,这雪看样子得下三天三夜。你爹腿还没好,正炕上躺着呢,刚才还念叨着让你别让小崽子们冻着,也嘱咐你这天气别往外跑,雪太厚容易出事。”林逍接过碗,刚喝了一口,就听到院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呼喊:“林逍在家吗?场部急召!”
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这大雪天里,场部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则绝不会派人骑马上门。林逍放下碗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栓就看到场部的通讯员小李骑着一匹枣红马,马身上全是雪,小李的脸冻得通红,嘴唇都发紫了:“林逍,快跟我去场部!7分场出大事了,有豹子伤人了!”
“豹子?”林逍心里一沉。农场周围的山林里偶尔会有野猪、狼出没,豹子却很少见,尤其是伤人的豹子更是罕见。虎子也凑了过来,满脸震惊:“李哥,是普通的豹子还是……”小李摇摇头,声音带着颤抖:“不是普通豹子,是远东豹!东北豹!7分场的老陈头上山捡柴,被那畜生吃了一半,家里人找到的时候,肠子都挂在树上了!”
这话一出,屋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王秀兰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撞在灶台上,脸色瞬间惨白。林逍攥紧了拳头,他在后世的纪录片里见过远东豹,那是比普通豹子更凶猛的存在,体型硕大,咬合力惊人,是东北山林里的顶级掠食者。
“我跟你去场部。”林逍转身进屋,抓起墙上的猎枪和兽皮袄,又给黑子系上牵引绳,“虎子,你帮我照看一下小崽子们,我去去就回。”黑子像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站起身紧紧跟在林逍身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小李连忙说:“书记说了,让你带上猎狗,说不定用得上!”
林逍翻身上马,黑子在雪地里跟着奔跑,四蹄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小李在前面带路,马跑得飞快,积雪被马蹄溅起,打在两人的裤腿上结成了冰。路上小李断断续续地说着事情的经过:“老陈头是昨天下午去后山捡柴的,往常天擦黑就回家,昨天一直到半夜还没回来,他儿子带着亲戚去找,在山腰的橡树林里找到了……那场面,别提多惨了。”
场部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有场部的干部,还有7分场赶来报信的农户。老书记林建业站在台阶上,脸色铁青,看到林逍进来,连忙招手:“逍儿,你可来了!快进来,跟你说情况。”林逍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屋里烟雾缭绕,几个穿着军大衣的干部正围着一张地图议论着,地上的火盆里炭火熊熊,却驱不散众人脸上的凝重。
“逍儿,你爹腿不好我就没去惊动他,特意让人去叫你。”林建业递给林逍一杯热茶,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出事的地方就在7分场后山的橡树林,距离咱们场部有二十多里地。老陈头上山捡柴被豹子啃了,他家里人找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现场的兽迹和毛发都辨认过,是东北豹,饿疯了才敢下山伤人。”
“东北豹怎么会跑到这儿来?”林逍皱起眉头。农场周围的山林里偶尔会有野猪、狼出没,东北豹却极为罕见,这畜生比狼凶猛十倍,一旦开了伤人的先例,后患无穷。他想起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过,东北豹多在深山里活动,除非极端饥饿,否则绝不会靠近人类聚居地。
林建业叹了口气:“还不是去年冬天雪太大,山里的狍子、野猪冻死饿死不少,这畜生肯定是饿急眼了才闯到后山。老陈头是个老实人,家里还有老伴和三个孩子,这日子可怎么过?最要命的是,老人们都说,吃过人的野兽就像开了窍,知道人好欺负,肯定还会再来,必须尽快除掉它!”
林建业身边的7分场场长赵铁山接过话头,脸色沉痛:“这话一点不假。咱们东北山林里的老规矩就说了,食肉的畜生只要尝过人心味,就再也不会怕人。普通野兽见了人躲都来不及,可吃过人的不一样,它会偷偷跟着人,专挑老人小孩下手。老陈头就是在捡柴时被偷袭的,这畜生肯定早就盯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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