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塔一战的硝烟,已在物理层面散去。
但在京城真正的权力中枢,这场风暴的余波才刚刚开始发酵。
如一场无声的海啸,正酝酿着足以颠覆格局的能量。
风暴的最中心,西山一号国宾馆。
顶层套房的巨幅落地窗外。
京城的夜色沉静如海,万家灯火汇成一条条沉默的星河。
林风四仰八叉的陷在价值七位数的顶级沙发里。
他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手里捏着一个特供的游戏机手柄,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
屏幕上,格斗游戏里的小人正被堵在角落里一顿胖揍。
「延迟太高了。」
他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吐槽。
「搓个招都掉帧,严重影响我的游戏体验,差评。」
巨大的精神消耗,让他此刻只想一头栽进松软的被褥里,睡个天昏地暗。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
但一个声音,却像个关不掉的弹窗广告。
时不时就在他脑海深处闪现一下。
那是文博远在彻底归于虚无前,那句怨毒的诅咒。
「你和你那该死的父亲林天南一样……终将……走上……与世界为敌的绝路……」
林天南。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林风皱了皱眉,感觉有些烦躁。
他对于自己的身世,向来没什么探究的**。
知道自己是孤儿,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这就够了。
至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爹到底是谁,干过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这个名字却像一根微小的刺,扎进了心里。
不疼,但膈应。
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不再理会。
伸手从旁边摸过一个丝绸眼罩,准备强行关机,进入睡眠模式。
就在他即将戴上眼罩的那一刻。
床头那部红色的、专为他配置的内线电话,发出了一阵低沉而急促的蜂鸣。
林风的动作顿住。
他有些不耐的拿起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国宾馆专属管家钟伯的声音。
向来沉稳如钟的声线,此刻却带着一丝极力压制,却依旧无法完全抹平的异样。
“林先生,打扰您休息了。”
“京城林家的家主,林傲先生,正在院外求见。”
钟伯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他……长跪不起。”
林风的眉毛,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
「哦?」
「打完小的来老的,审完老的来全家。」
「你们这套路,比我看的那些三流网文还要过时。」
他本想直接回一句“不见”,然后挂断电话睡觉。
麻烦。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但转念一想,那个关于“林天南”的诅咒又在脑中闪过。
也好。
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这帮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顺便把这个麻烦,一次性、彻底的解决掉。
省得以后总有苍蝇在耳边嗡嗡嗡。
想到这里,他对着听筒,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让他进来吧。”
“别跪坏了国宾馆的地毯,那玩意儿挺贵的。”
电话那头的钟伯,似乎被这句回答噎了一下,过了两秒才恭敬的应道:“是。”
片刻后。
套房厚重的实木门被无声的推开。
一股压抑到近乎窒息的气氛,随着门口那几道身影的出现。
瞬间侵入了这间宁静的房间。
走在最前面的,是林傲。
这位年过六旬,在整个京城跺一跺脚都能引发一场小型地震的林家家主。
此刻却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度。
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紧张与敬畏。
他的腰杆微微佝偻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脚下踩的并非名贵的地毯,像是烧红的刀山。
在林傲身后,还跟着两名神情肃穆的护卫。
他们一左一右,抬着一个人。
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或者说半个人。
那人面如死灰,双目无神,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被架着。
若非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会让人以为是一具尸体。
正是林泰。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林家二爷,八阶巅峰的镇国级强者。
此刻一身修为已废得七七八八,气息奄奄。
他被护卫抬着,视线却不受控制的盯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半分之前的怨毒与不甘。
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击溃后,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像是看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超越了生命理解范畴的天灾。
林风没有起身。
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手柄。
目光平静的扫过进来的三人,最终落在了林傲的身上。
林傲的身体,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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