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纯粹的黑线出现了。
并非凭空生成,更像是世界这块幕布被利刃划开,露出了背后永恒的虚无。
它只是存在着,便横贯了整个【无限剑制】的天与地。
这道线不发光,也不反光。
吞噬着一切靠近的光源,连同观察者的视线一同拽入绝对的空洞。
昏黄天穹之上,那转动了万古的巨大齿轮最先接触到了这条线。
沉重的金属悲鸣戛然而止。
那庞大到足以碾碎山脉的锈蚀结构,从接触点开始无声的消失了。
宛然一位技艺拙劣的画师,试图用橡皮擦去画稿上最浓重的一笔。
却用力过猛,连同画纸本身都一同抹去。
随后是天空。
那片昏黄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穹顶被黑线切过。
天空就那么不见了。
上半部分依旧是昏黄,下半部分却已是纯粹的、无法被定义的“无”。
一道整齐得令人心悸的切口,留在了世界的边界。
然后是大地。
干涸、龟裂的无垠荒原,连同那插满其上的亿万剑骸迎来了它们的终结。
黑线所过之处,大地被从存在的画卷上整齐的裁下。
那些曾饮尽神魔之血的传说兵器,那些缠绕着不甘与杀伐之气的剑之墓碑。
连化作尘埃的机会都没有。
它们只是消失了。
与它们所扎根的那片土地一同归于虚无。
整个世界正在被安静的删除。
文博远脸上的惊恐永远的静止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黑色的“无”,缓慢而坚定的向自己平推而来。
嘶吼,声带却无法震动。
挣扎,法则却早已消亡。
连同他脚下所站立的那片空间,一同被那道黑色的“无”所吞噬。
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
心象世界彻底崩塌。
现实中,擎天塔顶那层笼罩一切的昏黄色结界如一个被戳破的梦幻泡影悄然消散。
数百米高空的夜风依旧凛冽。
吹拂过空无一人的金属平台,发出轻微的呜咽。
远方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汇成一片沉默的星海。
犹如刚才那场足以颠覆世界观的死斗从未发生过。
文博远的身体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只是他那双总是闪烁着睿智与温和光芒的眼睛,此刻变得一片空洞。
像两颗蒙尘的玻璃珠,再也映不出任何光彩。
下一秒。
一粒微光自他的鞋尖亮起。
那是一点纯粹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荧光。
接踵而至的第二粒、第三粒……
他的身体开始从脚下化作点点荧光,如同被时光之风急速风化的沙雕。
先是双脚,然后是小腿、膝盖、大腿……
那消散的过程缓慢而安静,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超然。
他的物理存在、灵魂烙印。
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因果与概念。
都在刚刚那一记斩碎世界的刀光中,被从根源处彻底“抹除”了。
这并非死亡。
这是更高层次的“删除”。
就在他的身形即将完全化作光屑,彻底消失于天地间的前一刹那。
一句饱含着无尽怨毒与不甘的诅咒,没有通过空气,没有通过精神力。
乃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直接烙印在了林风的脑海深处。
「林风……」
「你和你那该死的父亲林天南一样……」
「终将……走上……与世界为敌的绝路……」
诅咒的余音还在灵魂深处回响。
林风恢复了原状,那身化作终焉概念的黑色衣袍与及腰长发都已消失不见。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巨大的精神消耗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将那股眩晕和脑中不祥的诅咒一同甩出去。
然后对着空气中那片即将散尽的最后荧光,不屑的撇了撇嘴。
“切。”
“反派的遗言总是这么没创意。”
......
两道身影几乎在结界消失的同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塔顶。
秦晚晴的高跟军靴在金属平台上踏出急促的声响。
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焦灼与担忧。
龙战元帅紧随其后,这位老人此刻的气息沉凝如山。
每一步都似乎能让整个塔顶为之震颤。
他们冲上来的瞬间看到的只有安然无恙的林风。
以及……
空中那片尚未完全散尽的、如同夏夜萤火虫般的点点荧光。
文博远消失了。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甚至连一丝战斗过的能量残秽都没有。
宛如这个人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秦晚晴的脚步停在了林风面前,她上下打量着他。
确认他没有受伤后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可然后更深的疑惑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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