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无灯巷
鬼市的街道仿佛没有尽头,越往深处,光线越发晦暗,两侧的店铺也变得稀疏、怪异。有的干脆就是一个漆黑的洞口,里面传出若有若无的咀嚼声或低泣;有的则挂着用不明生物皮革制成的幌子,在无风的空气中自行摇曳。
沈知白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身形在扭曲的巷道间闪转腾挪。她不敢走直线,不断变换方向,试图利用鬼市复杂的地形摆脱那如影随形的锁定感。安魂汤的效果仍在,掩盖了她的生人气息,但身后那股属于鬼将的、阴冷暴虐的意念,如同最敏锐的猎犬,始终缀在不远处,并且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拉近距离。
它在适应鬼市的规则,或者,它本身就有某种在异度空间追踪的秘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在鬼市这种阴气主导的环境下与一个鬼将级存在赛跑,消耗巨大且胜算渺茫。
需要找个地方暂避,或者……利用鬼市本身的力量。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忽然定格在一条极其狭窄的巷子口。那巷子没有任何光源,漆黑得如同墨汁,与周围那些至少还有零星鬼火或发光苔藓的区域形成鲜明对比。更奇特的是,巷口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已经风化、但依稀能看出是米粒或糕饼碎屑的东西,像是某种……祭品?
而在巷口上方,一块歪斜的木牌上,用快要剥落的朱砂写着三个字:
无灯巷。
一股强烈的心悸感袭来,通灵之眼能“看”到那巷子深处弥漫着一种连她都感到危险的、沉寂到极致的死气。那不是厉鬼的狂暴怨念,而是一种更古老、更纯粹的“空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
但与此同时,她指尖那枚白婆婆给的“牵魂铃”,竟然极其轻微地、自发地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清音。
铃声响起的瞬间,身后鬼将那股锁定她的意念,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混乱和……忌惮?
是这里了!
沈知白不及细想,身形一折,如同游鱼般毫不犹豫地射入了那条漆黑死寂的“无灯巷”!
就在她没入黑暗的刹那,鬼将所化的浓郁黑烟也追至巷口。但它却没有立刻冲进去,而是猛地停住,暗红色的鬼火在巷口跳跃不定,充满了暴怒、贪婪,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无灯巷……该死的!她怎么敢……”鬼将发出低沉的咆哮,凝聚成形的鬼爪试探性地伸向巷口的黑暗。
滋——!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鬼爪接触黑暗的边缘,竟然冒起浓郁的黑烟,构成爪子的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一部分!鬼将吃痛,猛地缩回爪子,暗红色的眼中惊惧更甚。
“哼!进了无灯巷,九死无生!沈家余孽,你这是自寻死路!”鬼将不甘地嘶吼着,但它似乎对这条巷子极为忌惮,只是在巷口来回盘旋,浓郁的阴气将附近区域彻底封锁,却不敢越雷池一步。“本将就在此地等着!看你能否活着出来!”
……
沈知白在踏入无灯巷的瞬间,便感觉仿佛跌入了永恒的冰窖。不仅仅是温度的低,而是一种连灵魂都要冻结的死寂冰冷。周围的光线、声音,甚至包括她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都被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了。
她仿佛悬浮在一片虚无之中,失去了上下左右的方向感。通灵之眼在这里也失去了大部分作用,只能看到身边极近距离内,那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的、粘稠的黑暗。
她尝试点燃一张照明符,符纸刚亮起微光,就如同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掐灭,光芒瞬间被黑暗吞噬。这里的规则,排斥一切“光”与“声”。
她只能凭借直觉和身体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万丈深渊的边缘。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几个时辰,在这片失去时空概念的黑暗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突然,前方极远处的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极其微弱,摇曳不定,仿佛风中残烛,却在这绝对的黑暗中,成了唯一的指引。
沈知白精神一振,朝着那点微光的方向艰难前行。越靠近,越能感觉到那微光中散发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气息。
终于,她走到了微光的近前。
那似乎是一间极其简陋的、用不知名黑色石头垒砌的小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虚掩着的、同样漆黑的木门。那点微光,就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
而在小屋的门前,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比黑暗更深的破烂衣袍的老者,头发胡须如同枯草,杂乱地纠缠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在这里坐化了千年。他手中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杖头挂着一盏只有豆粒大小、昏黄欲灭的油灯。
那点指引她过来的微光,正是来自这盏油灯。
更让沈知白心头剧震的是,她手中的“牵魂铃”,在靠近这老者时,竟然再次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叮铃”声,声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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