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呛人的硫磺味混合着血腥气和焦土的气息,如同粘稠的液体,死死地糊在每个人的鼻腔和喉咙里。晋绥军疯狂的冲锋呐喊声,如同滚滚闷雷,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从山坡下方汹涌而来,越来越近!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阻击战,张振宇为了稳固士气,亲自坐镇这里还未失守的第一道堑壕。
目标:绝不后退,在陈雅部将革命党旗插上皇宫大殿之上前,绝不能让敌军再前进一步!
张振宇猛地从掩体后抬起头,扑掉满头的泥土和碎石屑。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布满灰尘、镜片甚至裂了一道细纹的圆框眼镜,灰色的眼眸透过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下方如同黄色潮水般涌来的敌军!
“准备战斗——!”他的声音嘶哑却如同炸雷,瞬间穿透了炮击后的短暂死寂!
他所在的,是井陉口防线最前沿、也是最脆弱的第一道堑壕!这道堑壕,与其说是堑壕,不如说是一条在仓促间挖掘的、深浅不一、蜿蜒曲折的土沟!
最深的地方勉强能藏住一个蹲着的人,浅的地方甚至只到膝盖!很多地方只是用沙袋和从附近废墟里扒拉出来的石块、门板草草加固!在刚才那轮猛烈的炮击中,不少地段已经被炸塌,露出了狰狞的缺口!
“机枪!机枪就位!压制正面!”
“步枪手!上刺刀!手榴弹准备!”
“迫击炮!给我打掉后面的督战队!”
“工兵!堵住缺口!快!”
张振宇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在堑壕里飞速穿梭!他不再待在相对安全的指挥位置,而是直接扑到了堑壕最前沿、一个被炸塌了半边的机枪掩体旁!这里视野开阔,但也意味着……直面死亡!
“参谋长!这里太危险了!您……”一个年轻的传令兵试图劝阻。
“闭嘴!执行命令!”张振宇头也不回,厉声打断!他一把推开那个被炸得歪斜的沙袋,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泥土壁上,手中的驳壳枪稳稳地指向下方!
敌人!已经冲到了半山腰!土黄色的军装连成一片,刺刀在昏沉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狰狞的面孔、狂热的嘶吼清晰可闻!子弹如同飞蝗般“嗖嗖”地从头顶和身边掠过,打在堑壕边缘的泥土上,溅起一串串土花!
“稳住!稳住!听我口令!”张振宇的声音异常冷静,如同冻结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他死死盯着冲锋的敌军,计算着距离!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打——!!!”张振宇猛地扣动扳机!驳壳枪喷吐出愤怒的火焰!同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哒哒哒哒——!!!”
“砰!砰!砰!”
“轰!轰!”
沉寂的堑壕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仅存的几挺重机枪和轻机枪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扫向冲锋的敌群!
步枪手们探出身子,瞄准射击!手榴弹如同冰雹般砸向敌群!
迫击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地落在敌群后方,炸得督战队人仰马翻!
冲在最前面的晋绥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惨叫声、哀嚎声瞬间压过了冲锋的呐喊!密集的弹雨在敌群中犁开一道道血肉模糊的沟壑!
“好!打得好!”堑壕里的战士们爆发出怒吼!士气为之一振!
但晋绥军的冲锋并未停止!他们如同被激怒的蚁群,踩着同伴的尸体,在军官的驱赶和督战队的枪口下,更加疯狂地向上涌来!子弹更加密集地泼洒过来!
“噗噗噗!”
“啊——!”
堑壕里不断有战士中弹倒下!鲜血染红了泥土!一个机枪手被子弹打穿了脖子,身体猛地一歪,机枪瞬间哑火!
“机枪!机枪!”张振宇目眦欲裂!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推开牺牲的战友,自己抓住滚烫的机枪握把!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混杂着战友温热的血液!
“狗日的!来吧!”张振宇怒吼着,肩膀死死抵住枪托!他灰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手指狠狠扣下扳机!
“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弹壳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灼热的枪管烫得他手掌滋滋作响,但他浑然不觉!
密集的弹雨如同钢铁风暴,狠狠抽打在冲上来的敌群中!瞬间将十几个敌人打得血肉横飞!
“参谋长!小心!”旁边的战士猛地扑过来,将张振宇狠狠撞开!
“噗噗噗!”一串子弹擦着张振宇刚才的位置飞过,打在堑壕壁上!
“谢了!”张振宇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战友的),声音嘶哑。他重新架起机枪,继续疯狂扫射!
“手榴弹!扔!”他对着旁边的战士吼道!
战士们将手榴弹雨点般砸下去!爆炸的火光和烟尘在敌群中不断腾起!
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猛火力打得攻势一滞!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住了!他们开始寻找掩体,或者就地趴下,与堑壕里的北伐军展开对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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