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地宫最深处,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一口不断冒着泡的血泉占据了洞穴中央,那暗红色的粘稠液体翻滚着,不时浮上来几块难以名状的碎骨。
赵高跪在由无数骷髅堆砌而成的祭坛前,那场景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的左半身已经石化成青黑色,粗糙如砂砾,右半身却异常鲜红饱满——那是刚刚用胡亥心头血重塑的肉身,皮肤下的血管还在突突跳动。
他每咳一声,就有碎肉从嘴角脱落,掉在祭坛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魂主...他颤抖着双手,捧起一颗仍在跳动的、热气腾腾的心脏,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最后一份祭品...求您...
心脏突然在他手中爆开,血雾并未四溅,反而凝成一个扭曲狰狞的鬼面,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赵高:废物!连个奶娃都对付不了!要你何用!
赵高以头抢地,额头磕在冰冷的骨头上:实在是那嬴昭...他,他竟能用土豆破咒!属下闻所未闻啊!
土豆?鬼面突然僵住,声音里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惶,可是圆滚滚、黄澄澄、亩产万斤的...那种东西?
正是!魂主也知道此物?赵高抬起头,石化部分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鬼面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尖啸,震得整个地宫簌簌落灰:是祂!是那个把吾族母星种满土豆的恶魔!祂追来了!
血雾剧烈翻滚,浮现出骇人幻象:浩瀚死寂的星海中,某个原本应是紫黑色、弥漫着魂火的星球表面,此刻竟布满了金黄色的丑陋斑点。拉近看去,那全是比山峦还要巨大的土豆!它们扎根于星球表面,根系疯狂地向下钻探,如同贪婪的血管,正疯狂吸收着星球内核的魂火能量!整个星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枯萎。
当年吾族为何远征?就是被这东西逼得逃离故土!鬼面歇斯底里地咆哮,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恐惧与怨恨,没想到...没想到祂竟投胎成了嬴昭!阴魂不散!
赵高身体的石化部分咔咔裂开,碎屑掉落:那...那该如何是好?
唯有噬主!鬼面猛地一窜,如同毒蛇般钻入他右眼眼眶!赵高发出一声惨嚎,右眼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流淌出粘稠的黑血。用嬴政的龙血污染九鼎,让他的黑龙法相反噬其主!这是唯一能杀死祂的方法!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中心区域变得如同水面,浮现出咸阳宫内的景象。嬴政正在灯下批阅奏折,那柄定秦剑就搁在案头——而剑鞘的裂缝中,正不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正是赵高此前设法埋下的魂毒,此刻正无声无息地侵蚀着帝王周遭的气息。
快了...鬼面借助赵高的嘴发出狞笑,声音重叠诡异,龙血染毒之时,就是嬴昭弑父之日!到那时...
话未说完,赵高却突然再次凄厉惨叫起来——他那完全石化的左臂竟然自行抬起,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咔嚓”一声,硬生生掰下了右臂刚刚重生出来的手指!
怎么回事?!鬼面的声音惊怒交加。
是...是嬴昭的‘祝福’!赵高绝望地看着那截掉落在地、还在抽搐的断指,声音充满了崩溃,他在那日的万民伞里...掺了特制的荧光粉!那东西专克魂体,早已渗入我的根基!
更令他绝望的是,那截断指落地后,竟迅速蜷缩、变形,最后化成了一颗小巧玲珑、甚至还沾着血的土豆!那颗小土豆滴溜溜地滚到祭坛中心,然后“啪嗒”一声炸开。荧蓝色的粉末四溅,不少溅在了尚未稳定的鬼面上,立刻如强酸般烧灼出数个滋滋作响的窟窿!
啊啊啊!又是土豆!阴魂不散的土豆!鬼面在溃散前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启动第二计!用胡亥!快!
地宫某处阴影里传来沉重的铁链巨响。半魔化的胡亥被儿臂粗的魂锁吊起,他眼神浑浊,胸口赫然插着九根森白的骨钉——钉子的方位,正对应着九州九鼎的方位!
哥哥...他痴痴傻傻地笑着,口水从嘴角滑落,来玩呀...好好玩...
赵高挣扎着爬向控制那九根骨钉的机括,这是他翻盘的唯一希望。然而,他那石化的左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断裂!他彻底瘫倒在粘稠的血泊中,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侵入体内的荧光粉顺着血管蔓延,所过之处,魂火尽灭,他那新生的右半身也开始迅速变得灰败。
不——不能这样!他绝望地伸出手,抓向祭坛边缘,却碰倒了一个不起眼的陶罐。罐子摔碎,里面滚出一颗干瘪萎缩的人头——那面目,竟是早该死去的淳于越的弟子,王绾!
人头突然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窝转向赵高,嘴唇开合间,飘出的却是淳于越那老儒生沉稳的诵经声!声波触及祭坛,竟激活了暗藏其中的儒家禁咒——那是老儒生那日献上《养民书》时,以自身文气为引,暗中布下的后手!
礼崩乐坏...唯薯永存...人头念完这最后的箴言,猛地爆开,强大的正气冲击瞬间炸塌了半座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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