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炽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军营中央那片以黄土反复夯实、宽阔平坦的校场上,蒸腾起一股混合着尘土与汗水的、独属于军营的粗粝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比阳光更灼热,那是数十道来自百越各部代表的目光,警惕、审视,甚至带着几分习惯性的倨傲,与秦军将士们刻意收敛却依旧锋锐的气势在空中无声碰撞。
“砰——咔嚓!”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又夹杂着木质结构彻底崩解的巨响,猛地炸开,瞬间压下了校场所有的窃窃私语,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只见校场一端,通武侯王贲赤着筋肉虬结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蒸腾着肉眼可见的白色汗气。
他随手将一柄明显已经扭曲变形、弓弦软软垂落的制式强弓扔在地上,那坚木打造的弓身竟从中部裂开,宣告报废。
“不够劲!
真他娘的不够劲!”
王贲甩了甩粗壮的手臂,声音如同旱天雷般在校场上空滚过,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与……一丝令人心悸的兴奋,
“老子这膀子力气,这几天怕是涨了三成还不止!
这寻常的军弓,现在握在手里跟捏着根草杆子似的,一拉就他娘的要散架!”
他虎目圆睁,精光四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场边那群衣着各异、纹面涂彩的百越代表,将他们脸上那强装的镇定与眼底深处的惊疑尽收眼底。
他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野性而张扬,带着沙场老将特有的剽悍与压迫感。
忽然,他伸出一根胡萝卜般粗壮的手指,指向场边一名按刀肃立、身姿如标枪般挺直的黑冰台少年军士兵:“你!
对,就是你小子,别愣着!
过来!
把你怀里那新捣鼓出来的‘宝贝疙瘩’拿来给老子过过瘾!”
那少年军士兵闻令,毫不迟疑,小跑上前,双手将一柄造型迥异于制式弓的长弓奉上。
此弓弓身更为粗壮,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木质深沉,隐隐泛着幽光,弓弦则呈现一种奇特的哑黑色,触手冰凉而坚韧,正是章邯麾下工匠坊利用橡胶林外围特异木材,辅以初步掌握的“灵胶”技术,精心改良而成的试验品——“黑龙弓”,目前仅小范围配发给最精锐的黑冰台。
王贲掂了掂分量,入手沉实,比他刚才拉坏的那把制式弓重了将近一倍。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满意的轻哼,也不取箭,只是双脚不丁不八地站定,深吸一口气,那本就雄壮的胸膛更是鼓胀起来。
下一刻,他双臂叫力,肌肉块块贲起如岩石,猛地将弓拉开!
“嗡——!”
弓身发出一声低沉、浑厚却充满穿透力的震鸣,仿佛一头被惊醒的黑龙在低声咆哮。
那黝黑的弓弦在他巨力的拉扯下,被张开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完美而充满毁灭气息的满月!
弓臂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束缚,爆发出雷霆一击。
王贲维持了这个极限姿态足足三息,才缓缓卸力,弓弦回弹,余音袅袅,依旧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力量感。
“好家伙!
这才像点样子!”王贲赞了一声,随手将黑龙弓抛还给那名眼含崇拜的少年军士兵,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做了个热身。
随即,他那灼热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校场中央那片被特意清空、此刻已成为全场绝对焦点区域。
那里,整齐地站立着十名普通的秦军锐士。
他们身上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普通士卒军服,甲胄也是制式的皮甲,上面布满了战斗留下的划痕与磨损。
他们的面容大多黝黑粗糙,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的沧桑,眼神里有紧张,有期待,有军人固有的坚毅,也有几分面对未知的忐忑。
他们是从各营中随机抽选出来的,修为普遍在后天境中后期徘徊,有几个甚至气息已然开始走下坡路,脸上刻着岁月和疲惫的痕迹。
他们是这数十万大秦军队中最不起眼、却也最坚实的基石。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钉在这十人身上。
秦军阵列中是好奇与期盼,而百越代表那边,则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与审视。
点将台上,蒙毅一身锃亮的玄色甲胄,衬得他身姿挺拔,儒雅中透着英气。
他上前一步,声音清朗而沉稳,以内劲催动,清晰地传遍校场的每一个角落:“此十人,皆为我大秦普通一兵,无世家背景,无特殊天赋,修为境况,诸位有目共睹!
今日,蒙九皇子嬴昭殿下天恩,特赐下军中最新培育之神物,助其破境登高,以彰我大秦武运,以慰将士报国之心!”
话音落下,早有侍从端着覆盖红绸的玉盘快步上前。
红绸掀开,十块切割整齐、闪烁着深邃紫金色光华、散发着温热与奇异草木清香的薯块,赫然呈现于日光之下!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能勾动人的心魄,那香气钻入鼻腔,竟让人精神微微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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