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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稷下学宫的断壁残垣。
残破的石碑半埋在荒草中，上面斑驳的字迹仿佛还在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在这片废墟中央，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蜷在一只毛茸茸的食铁兽肚皮上，睡得正香。
嬴昭的睫毛上还沾着晨露，小手紧紧攥着半截被啃坏的竹简，衣袍下摆沾满了昨夜垦荒时留下的泥点。食铁兽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温暖得像个小火炉。
“殿下！殿下！”
淳于越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惊起了栖息在断柱上的几只麻雀。老儒生抱着一捆散架的竹简踉跄跑来，花白的胡须被晨风吹得凌乱。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垂头丧气的弟子，个个眼下乌青，显然是一夜未眠。
“全完了！”淳于越痛心疾首地将竹简轻轻放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抚过那些被露水泡烂的简片，“辛辛苦苦抄了五十卷《养民书》，字迹全糊了！”
嬴昭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食铁兽不满地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他捡起一片已经糊成浆的竹简，歪着头问：“为什么不用绢帛呀？”
人群中走出一位年轻儒生，苦笑着行礼：“殿下有所不知，一匹绢帛值三石粟米，谁用得起？这些竹简还是拆了学宫残存的房梁才勉强凑出来的...”
王绾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下来。晨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起地上散落的竹屑。
嬴昭眨眨眼，忽然跳下熊背，赤着脚啪嗒啪嗒地跑到半截孔子石像前——那正是他昨日签到的地方。石像历经风雨，面容已经模糊，但依然保持着谦和的神态。
“统子哥，上班啦！”他踮起脚尖，拍拍石像底座。
【叮！稷下学宫二次签到成功】
【奖励：造纸术全套工艺（附赠楮树种子三袋）】
海量信息瞬间涌入脑海：蒸煮、捶捣、抄造、晾晒...每一种工艺都详细得仿佛亲自操作过千百回。嬴昭晃晃小脑袋，眼睛越来越亮。
“我有办法啦！”他扯住淳于越宽大的衣袖，“老先生，快带人去砍楮树！”
“砍树作甚？”淳于越疑惑地皱眉。
“造比绢帛便宜，比竹简好用的好东西！”嬴昭的眼睛亮晶晶的，拉着老儒生就往学宫后山跑。
日头渐高时，学宫废墟上升起袅袅炊烟。几口大铁架在临时垒起的灶台上，锅里煮着剥皮的楮树枝，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儒生们分成几组，有的抡锤捶打纸浆，有的忙着筛选材料，个个忙得满头大汗。
“再捶细些！加些破渔网试试！”嬴昭蹲在石臼边，小脸被热气熏得通红，却仍专注地指挥着。
淳于越捧着一把捣烂的树皮浆，眉头紧锁：“这...这不成糨糊了？殿下，此法当真可行？”
“等着瞧呀！”嬴昭兴奋地搬来早已准备好的竹帘，小心翼翼地将帘架浸入浆池中，再笨拙地抄起一层薄浆。阳光透过帘隙，在水面上洒下粼粼金光，那层薄浆竟真成了张纸的雏形！
众人屏息注视下，嬴昭将湿纸贴在烧热的陶壁上。水汽蒸腾中，纸张渐渐成型，虽然粗糙，却已然有了纸张的柔韧。
“成...成了！”王绾激动地伸手去摸，却一不小心撕下一个缺口。
“火候不对。”嬴昭小眉头紧皱，“得用温火慢烘...”
试验到第七次时，终于成功揭下整张纸。虽然粗糙发黄，边缘也不甚整齐，但实实在在能够书写了！
淳于越颤抖着提笔蘸墨，在众人的注视下郑重写下“有教无类”四字。然而墨迹迅速晕开，字迹模糊如泪，很快便糊作一团。
“还是不成...”老儒生颓然垂手，笔掉在地上，溅起几点墨渍。
嬴昭却盯着晕开的墨迹发呆。昨夜签到时涌入的信息突然在脑中翻涌——“加楮皮可增韧，添石灰防虫，入芒硝促凝...”
“我知道缺什么啦！”他猛地蹦起来，翻找着系统奖励的包裹，掏出三包辅料，“再试！这次一定行！”
夕阳西下时，第无数次试验开始。当崭新的纸张从烘壁上揭下的刹那，全场鸦雀无声——
纸张薄如蝉翼，白若初雪，迎着夕阳竟能透出朦胧光影！
淳于越提笔欲试，嬴昭却抢过毛笔，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画了只歪歪扭扭的食铁兽。墨迹清晰不晕，线条分明，那只憨态可掬的食铁兽仿佛随时会从纸上蹦下来。
“成功了！”儒生们欢呼着把孩童抛向空中。食铁兽着急地转着圈，一不小心把刚晾好的纸踩出几个爪印。
嬴昭忽然指着那些爪印：“看！多好看！以后咱们专门做带花纹的纸！”
是夜，学宫灯火通明。儒生们分工合作，有的继续造纸，有的整理成品，嬴昭则趴在临时搭起的案几上，专心设计花笺纹样。淳于越对着满墙试写的纸张老泪纵横：“圣人言述而不作，老夫今日竟造出了书写的乾坤！”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刚晾好的纸张漫天飞舞，如同无数白蝶在夜空中翩跹。儒生们惊呼着四处追纸，白纸如雪片般落满废墟。
恰在此时，李斯夜巡经过，捡起一张飘到脚边的纸，顿时色变：“此物从何而来？”
得知原委后，丞相立即策马入宫。翌日朝会，嬴政拿着那张纸反复端详，指尖摩挲着纸面，眼中闪过一丝惊奇：“昭儿，这真是你用树皮造的？”
“对呀！”嬴昭献宝似的呈上画着食铁兽的花笺，“父王你看，还能画熊猫呢！”
赵高突然阴恻恻地道：“陛下，此物若流传开来，竹简绢帛皆成废物，恐扰市肆，动摇国本啊...”
“那就改市肆！”嬴政拍案而起，声音震彻大殿，“即设造纸司，隶少府，由昭儿督办！”
退朝时，赵高盯着嬴昭腰间晃荡的定秦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回到府邸，他撕碎一张纸吞入腹中，眼中闪过血红：“魂主...该收网了...”
而学宫废墟里，第一本纸装《养民书》终于成册。淳于越郑重题签时，嬴昭忽然往纸浆池里撒了把荧光草粉。
“殿下这是？”
“让字晚上也能发光呀！”孩童得意地扬起小脸，“外祖父说夜读伤眼呢！”
是夜，儒生们捧着荧光书页如获至宝。清冷的光辉映着残碑断壁，恍若星河落地，为这片古老的学宫废墟注入了新的生机。
暗处，两个黑影低声交谈：
“魂主要那孩子。”
“难，他身边总有食铁兽贴身保护。”
“那就从纸下手...听说加了荧光草的纸，遇血会变黑...”
夜风拂过，将最后的话语吹散在黑暗中。无人注意到，一片散发着微光的纸页随风飘远，最终落在一双苍白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