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洞内,时光仿佛凝滞,唯有汩汩的水流声不息。那自深处传来的微弱空间波动,如冰线般渗入感知,旋即又隐没无踪,再难捕捉。
老墨挠了挠头,侧耳又听了半晌,嘀咕道:“奇了怪了,没动静了?莫非是俺老墨听岔了?”
道一目光依旧沉静地望向黑暗深处,缓声道:“未必是错觉。此地恐怕并非简单的天然洞窟。”那瞬间的波动虽细微,但其特质与他手中的令牌以及星枢教追兵的气息确有相似之处,绝非寻常。
青栀紧握短刃,翠绿眼眸警惕地扫视四周,低声道:“前辈,此地让我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沉眠。”
道一点头,却并未立刻深入探查。后方追兵未除,此地诡异难测,贸然深入绝非良策。他翻手再次取出那卷暗灰色皮革地图,在昏黄的灵舟光芒下细细展看。
“当务之急,是先厘清坠龙岭路径。前辈,青栀姑娘,你们也来看看此图。”
老墨和青栀围拢过来。地图上山脉走向奇诡,笔法古拙,透着苍茫之气,中心处那片标注着“坠龙之墟”的空白区域更是引人遐思。周遭标注的骷髅印记、以及“煞气蚀骨”、“幻障迷心”、“虚空裂痕”等小字注释,令人望而生畏。
“这图比俺以前见过的任何地图都老,也更邪门。”老墨摸着下巴,仔细端详着那些地形标记,“瞧这山势走向,像是环绕着一片巨大的盆地或峡谷,这些骷髅头……怕是上古禁制或者绝地。”
青栀的目光则被地图边缘一处绘制着细微藤蔓纹路的标记吸引,她指尖轻点那里,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这个标记……似乎与我族古老传承中的某个祭祀图案有些相似,指向的好像是……生机与湮灭的交汇之地?”
道一将二人的话记在心中,又取出得自韩立的那几张残破碎片。碎片材质与皮革地图并非同源,更为古老残破,线条模糊。他尝试将碎片与皮革地图拼接。
然而,碎片似乎并非主图的一部分,更像是另一份更古老图卷的残骸,无法严丝合缝地对上。
“不对……”道一沉吟,“这碎片并非补充,似是另有所指。”
他回忆起韩立所言,其先祖是从坠龙岭外围逃出后凭记忆绘制残图。或许,韩立先祖深入的程度有限,所绘乃是外围路线,而司徒桀这份,则更接近核心区域?亦或是两份地图指向的是“坠龙之墟”的不同入口或层面?
就在他凝神推演之际,怀中那枚得自墨家老者的信符忽然微微发热。
道一心中一动,取出信符。只见其上光芒闪烁,浮现出一行新的小字:
“尔等所在何处?吾已至碧波城西三百里黑风涧,未见踪迹。可是遇险?——韩立”
韩立到了?而且寻到了他们之前约定的备用汇合点黑风涧?
道一略一思忖,立刻并指在信符上刻画回讯:“遇百毒山庄及星枢教追击,现暂避于黑风沼泽某处地下河洞。安全。可有法寻至我等?”
讯息发出不久,信符再次发热回传:“星枢教?竟是他们?!前辈放心,韩某对黑风沼泽外围略有了解,曾从先祖手札中见过一份简陋水道图。请前辈尽量描述周边地貌特征,或催动信符维持感应,韩某尝试循迹寻来!”
道一看了一眼老墨和青栀,将情况简要说了一下。
“韩立?就是那个有残图的小子?”老墨挑眉,“他能找来?这沼泽可不是善地。”
“他既言有水道图,或可一试。”道一沉声道。眼下星枢教在外搜寻,他们被困于此,多一人便多一分力,且韩立手中的残图或许另有玄机。他再次催动信符,输入一丝元力维持其感应状态,并将其对周边地貌的感知——浑浊黑河、紫瘴枯木林、奇特岩壁形态等——简要传递过去。
做完这一切,道一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两份地图上。他不再强行拼接,而是将皮革地图铺开,把那些残碎片置于其上空,以神识同时笼罩二者,感悟其内在的“意”。
渐渐地,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我明白了。”道一缓缓开口,指尖点向皮革地图中心那片空白区域的边缘某处,“韩立的残图,并非描绘具体路径,而是标注了数处‘锚点’。”
“锚点?”老墨不解。
“嗯。”道一颔首,“应是古时大地之上某些特殊的地脉节点或空间标记。你看——”他指向那些碎片上模糊的、看似无意义的曲折线条,“这些并非山势水路,而是地脉灵流的古老走向图示。其最终指向的,正是这片‘坠龙之墟’。”
他又指向皮革地图空白边缘一处极不起眼的、仿佛墨点般的标记:“而这里,恐怕就是其中一处‘锚点’的实际位置,也极可能是进入这片‘墟’之核心的一个相对稳定的入口所在!”
老墨凑近了看,瞪大了眼睛:“咦?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墨点周围的地形,俺好像在哪见过……对了!像是瘴毒山再往东去,靠近‘裂魂峡谷’的那片死寂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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