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王虎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蒲扇般的大手一摊,“兄弟,咱俩现在兜比脸还干净,拿啥送?总不能薅一把这地上的野花去吧?那还不让人打出来!”
道一却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山谷中那片幽蓝色的花海,以及更远处在晨曦微光中摇曳生姿、流光溢彩的无数奇花异草。
“虎哥,你可知对于万花阁这等以灵植、丹道立宗的宗门而言,何种礼物最为珍贵?”道一不答反问。
王虎愣愣摇头:“俺哪知道?总不是灵石吧?咱也没有啊。”
“非也。”道一缓步走向那株方才显灵的花妖本体,指尖轻触那幽蓝如玉的花瓣,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纯净生机与一丝极淡的灵性。
“对于他们而言,罕见的新奇灵植、失传的古丹方、或是…某种能引发他们道途共鸣的‘意境’,或许比万千灵石更具吸引力。”
他收回手指,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万花阁既以‘百花’为名,举办‘圣会’,其所求者,无非是彰显其百花之盛、丹道之玄。我等若能献上一份与此相关,却又超乎他们意料之外的‘礼’,或许能敲开那圣会之门。”
王虎听得似懂非懂,挠着头:“道理俺明白,可这礼从哪来?咱现种也来不及啊!”
“礼,便在眼前这无边花海之中。”道一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亿万种花香交融,却又层次分明。
“百花原灵气特异,滋养万花,其香气亦非凡品。寻常修士只知采花炼丹,却未必想过,这万花精粹之‘气’,本身便可凝练成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
“凝练…香气?”王虎越发糊涂了。
“不错。”道一颔首,“我欲采集这百花原上至少千种灵花朝露初绽时的那一缕本命馨香,辅以地脉灵泉,再借《九寰地元功》调和万气之能,尝试凝练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百草百花凝香露’。此物或许于修为无大用,但其香气之玄妙,蕴含的百花生机意境,对于万花阁修士而言,价值应远胜寻常丹药。”
王虎这才恍然大悟,咧开大嘴:“俺明白了!兄弟你是要露一手他们不会的本事!这主意好!需要俺干啥?”
“虎哥你气血阳刚霸烈,于采集阴柔花露恐有冲撞。你便为我护法,莫让外人或凶兽扰我施法即可。”
道一说着,已是盘膝坐于那株蓝色花妖之前,翻手取出一只得自下界、通体莹白、质地细腻的玉瓶。此瓶乃万年温玉所雕,最能温养灵性之物。
“好嘞!包在俺身上!”王虎一拍胸脯,当即退开数丈,如同一尊铁塔般守在谷口,神识散开,警惕四周。涅盘境的气血虽极力收敛,仍让周遭虫豸皆寂,百兽避易。
道一屏息凝神,双手掐诀,《九寰地元功》缓缓运转。他并未直接汲取花草灵气,而是将自身神念如同蛛网般细细铺展开来,温柔地拂过谷中每一株灵花,与它们那微弱懵懂的灵性轻轻触碰,传递出友好与借取的意念。
渐渐地,那些灵花微微摇曳,仿佛在回应。尤其是那株蓝色花妖,更是主动将花瓣上凝结的、蕴含着第一缕朝阳精华的露珠微微倾泻。
道一指尖牵引,一缕细微如丝、几乎看不见的五行元力流转而出,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一滴滴色彩各异、香气迥异的晨露,精准地将其中的那一缕本源花香精气剥离出来,如同抽丝剥茧,却不伤露珠本体分毫。
这一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需对力量有着精妙入微的掌控。道一全神贯注,额头渐渐渗出细密汗珠。
成千上万种花香精气被采集而来,在他身前汇聚,五彩斑斓,氤氲流转,竟形成一小片迷离的香雾,异象纷呈。
日头渐高,道一却恍若未觉。他不断变换方位,身影在花海中穿梭,如鬼如魅,动作轻柔至极,生怕惊扰了这份自然的馈赠。
王虎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连大气都不敢喘。
足足耗费了一日功夫,直至金乌西坠,玉兔东升,道一方才采集完毕。那玉瓶之中,已汇聚了千余种色彩迷离、香气各异的灵花精粹,彼此交融碰撞,却又被道一以元力勉强约束着,未曾彻底融合。
他寻到一处地脉灵眼,引出一股清冽甘甜的灵泉,注入另一只较大的玉瓮之中。随即,他双手虚抱玉瓮,体内沉凝厚重的土行元力缓缓注入,调和着灵泉的地脉之气。
最关键的一步到来。道一目光凝重,将那只盛满千种花萃的玉瓶微微倾斜,引导着那团混乱而磅礴的香雾,缓缓注入玉瓮灵泉之中。
霎时间,玉瓮内光华大放,千百种香气如同炸开一般,猛烈冲突,眼看就要彻底失控,甚至可能炸毁玉瓮!
道一低喝一声,双手法诀连连变幻,识海中观想地脉承载万物、滋养生灵之象,以《九寰地元功》为核心,引导自身元力化作一股沉静、包容、调和的力量,缓缓注入玉瓮。
“地载万物,万气归元…调和龙虎,降伏百草…”
他口中念诵着自悟的法诀,周身气息与脚下大地连成一片,仿佛化身为此方天地之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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