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荒原,朔风凛冽,卷起地面冻硬的雪粒,抽打在人脸上,如同刀割。
离开霜陨城的庇护,天地间便只剩下无垠的灰白与彻骨的寒意。
墨尘率领的“无声刃”佣兵团行动极快,十一名团员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在前方引路、侦查、布下简单的预警禁制,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
道一与云曦跟在队伍中段,速度不疾不徐。
云曦看着前方那些沉默而高效的佣兵,又感受了一下道一身上那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息,终于忍不住传音问道:“师弟,以你之能,寻常元婴修士恐怕也未必是你对手。这荒原虽险,但我们小心一些,自行穿越应也无碍。为何要花费十万上品灵石雇佣他们?这笔开销…未免太大了些。”
十万上品灵石,对于个人修士而言,确实是难以想象的巨款。即便道一有些机缘,身家颇丰,如此花费也显得奢侈。
道一闻言,微微一笑,传音回道:“师姐所言极是。若只为安全返回宗门,我二人自行赶路,虽有波折,但确有七八成把握。”
“那为何…”云曦更是不解。
“原因有三。”道一目光扫过前方墨尘的背影,解释道,“其一,情报与便利。‘无声刃’常年行走荒原,对路线、危险区域、妖兽习性、乃至各方势力的活动规律了如指掌。有他们引领,我们能避开无数不必要的麻烦和绕路,节省大量时间。自行摸索,三个月未必能到,而跟随他们,或许月余便可抵达边境。时间,有时比灵石更宝贵。”
“其二,专注与历练。”他继续道,“荒原危机四伏,若我二人独行,需时刻分心警戒、探查路线、应对琐碎麻烦,难以全身心投入修行和感悟。而有他们负责这些杂事,你我便可节省大量心神,专注于自身修炼,观察这荒原独特的天地环境、能量流转,这本身便是极好的历练。尤其是师姐你,木灵之体于此极寒死寂之地感悟生机凋零与蕴藏,或有所得。”
云曦若有所思,确实,这一路行来,她已隐隐感觉体内生机之力在对抗外界死寂寒意时,变得更为凝练活泼。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道一语气微凝,“幽冥宗的威胁,并非虚言。赵晟昨日宴会上所言,虽有恫吓之意,但绝非空穴来风。我等在霜陨城闹出的动静不小,我的丹师身份,你的木灵根体质,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若单独行动,一旦被元婴级修士带队截杀,我或可自保,却难护师姐周全。而有墨尘前辈这位元婴修士及其团队在,便是一重极大的威慑和保障。十万灵石,买一份心安,买一个能让我全力应对强敌而无后顾之忧的环境,值得。”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墨前辈此人,我看不透。他气息沉凝,绝非普通元婴一重那么简单。与其说是我们雇佣他,不如说…是借他的势,平安走过这段最混乱的区域。这笔交易,我看不亏。”
云曦听完,豁然开朗,心中那点疑虑尽去,叹服道:“师弟思虑周全,远胜于我。”
道一笑了笑:“师姐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正说话间,前方负责侦查的一名团员突然打了个手势,整个队伍瞬间停下,悄无声息地隐匿到几块巨大的风化岩之后。
墨尘身影一闪,来到道一身边,声音低沉:“前方三里,有战斗痕迹,灵力残留显示是修士与‘冰原妖狼’群,规模不小。还有一股…淡淡的幽冥死气。”
道一目光一凝:“幽冥宗的人?”
“不确定。战斗结束不久,胜者应是修士,已离去。但方向…似乎是朝着我们预定的路线前方。”
墨尘道,“绕路,需多费两日。直行,可能遭遇。”
道一与墨尘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断。
“直行。”道一沉声道,“正好看看,是何方神圣。”
墨尘点头,不再多言,打了个手势,队伍再次悄无声息地前进,但戒备等级已提到最高。
很快,一片狼藉的战场出现在眼前。数十头壮硕如牛的冰原妖狼尸体散落各处,大多是被凌厉的剑气和某种阴寒掌力击毙,狼血尚未完全冻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
一名团员迅速检查现场,回来禀报:“团长,道一大师。看痕迹,对方约五六人,修为皆在金丹中期以上,其中一人出手狠辣,带着精纯的幽冥死气,应是幽冥宗核心功法。他们似乎…在驱赶狼群,而非被袭击。”
“驱赶狼群?”云曦蹙眉,“意欲何为?”
道一沉吟道:“制造混乱?试探什么?或是…故意清场?”
墨尘蹲下身,手指沾起一点尚未冻结的、带着一丝黑气的血液,仔细感知,缓缓道:“这幽冥死气…很纯,不是普通弟子。他们在找东西,或者…找人。”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向前方:“看来,这趟路程,不会太平静了。”
道一心中凛然,幽冥宗果然贼心不死。他非但不惧,反而隐隐升起一股战意。北冥之行,实力大涨,正好拿这些魑魅魍魉来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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