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令牌的异动与那残缺意念,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照亮了道一眼前的迷途。
“废…浊…返…先天…”
“契机…在…涧底…寒热…交冲…”
道一喃喃重复着那断断续续的意念,目光投向废丹涧那深不见底、毒雾最为浓郁的核心区域。
那里,各色毒煞之气交织翻滚,演化出种种诡异形态,寻常弟子靠近片刻便会化为脓血,乃是真正的绝死之地。
然而,令牌所指,竟是此地?
寒热交冲?这废丹涧常年被各种丹毒火煞充斥,燥热无比,何来寒凉之说?
道一沉吟片刻,眼神逐渐坚定。令牌数次指引,皆非同小可,此次想必亦不会错。纵然龙潭虎穴,也需闯上一闯!
他并未立刻动身,而是先退回藏身之处,将状态调整至巅峰。随后,他运转《龟息地藏术》与守拙戒之力,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毒涧中一块不起眼的顽石,这才小心翼翼地向涧底潜去。
越往深处,毒雾越发粘稠,压力剧增。青石烙印虽能吞噬转化,速度却渐渐跟不上毒力涌入的速度。道一只觉周身刺痛,经脉隐隐胀痛,不得不放缓速度,步步为营。
沿途所见,尽是各种扭曲怪异的废弃丹毒结晶,色彩斑斓,却散发着致命的危险气息。他甚至看到几具早已化为白骨的尸骸,被毒晶半掩,显然是不慎闯入此地的倒霉鬼。
下潜约莫百丈,地势渐趋平缓,已至涧底。此处毒雾反而稀薄了些许,却更加凝练,化为丝丝缕缕的各色毒液,从岩壁缝隙中缓缓滴落,在地面汇聚成一片片大小不一、色彩诡异的毒潭,发出“嗤嗤”的声响。
道一凝神感应那“寒热交冲”之所。初时并无头绪,此地唯有燥热毒力。他耐心搜寻,将灵识缓缓铺开,仔细辨析每一丝能量的细微差别。
忽然,守拙戒传来一丝异样的悸动!并非针对某处浓郁毒力,而是指向一片看似普通的、覆盖着灰白色苔藓的岩壁!
那苔藓…竟散发出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极其微弱的阴寒气息!
道一心中一动,立刻靠近。越是接近,那丝阴寒之感便越是清晰。他伸出手指,触碰那灰白苔藓,一股冰寒刺骨之意瞬间透入指尖!
“果然有古怪!”
他仔细观察,发现这片岩壁的质地与周围略有不同,更为细腻紧密。他以“回春指”力缓缓渡入,试图驱散苔藓。
滋…
指力过处,苔藓纷纷枯萎脱落,露出下方岩壁真容——那竟是一种深蓝色的、触手冰寒的奇异岩石!
一股精纯无比的阴寒之气自岩石中透出,瞬间将周围弥漫的燥热毒力都逼退了几分!
“寒髓岩!”道一认出此物,这是一种极罕见的、能自行汇聚阴寒地气的灵材,通常只存在于极寒之地或深水之底,怎会出现在这燥热的废丹涧?
他运足力气,小心翼翼地将周围覆盖的普通岩石和苔藓清理开。很快,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断向外渗出丝丝寒气的狭窄洞口显露出来!
洞口之内,并非漆黑一片,反而隐隐有幽蓝色光芒透出,与洞外的五彩毒雾形成鲜明对比!
寒热交冲!原来这洞外是至热毒煞,洞内却是至寒阴气!两者于此地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道一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侧身钻入洞口。
甫一入内,顿觉恍如隔世!
洞外是灼热毒狱,洞内却是冰窖寒宫!一股精纯至极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发梢眉宇染上一层白霜。四周洞壁皆是由寒髓岩构成,散发着幽幽蓝光,照亮了这处不大的洞窟。
洞窟中央,有一口仅丈许方圆的寒潭,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森森寒气正是从此潭中散发出来。潭边散落着几块打磨光滑的寒髓岩,似是有人曾在此打坐。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正面洞壁之上,刻着三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那剑痕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玄奥意境。一道炽烈如炎阳,一道冰冷如九幽,中间一道却平淡无奇,却仿佛蕴含着前两道剑痕的所有变化。
道一只望了一眼,便觉神魂剧震,仿佛有无数剑招剑意涌入脑海,凌厉无匹,又似蕴含着天地至理!
“这是…剑道传承?!”他心中骇然。留下此剑痕者,修为之高,意境之深,远超想象!恐怕金丹真人也未必有此手段!
他强忍眩晕,盘膝坐于一块寒髓岩上,守拙戒传来温和波动,助他稳住心神。他再次凝神望向那三道剑痕。
这一次,感受愈发清晰。
那炽烈剑痕,竟与他吸收地火、淬炼经脉时的感受隐隐共鸣;那冰冷剑痕,则与此刻周身环绕的阴寒之气相合;而那平淡无奇的中庸一剑,却似乎指向了某种调和阴阳、融汇寒热的至高境界!
“地火…寒泉…阴阳交泰…淬炼…”道一脑中灵光闪现,那无名册子中许多无法理解的图案、那“回春指”调和生死的法门,与眼前剑痕竟开始相互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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