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之凡人卷 第32章 石隙杀机

刚才那声凄厉的惨叫和重物倒地的闷响，狠狠砸在三人心头。

洞口那微弱的天光下，一个模糊的黑影倒伏在乱石堆里，无声无息，只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顺着风势，丝丝缕缕地钻进山洞。

“死…死了？”王虎的声音干涩发颤，握着火把的手抖个不停，火光在岩壁上投下凌乱晃动的影子。

阿秀死死捂住嘴，脸色惨白如纸，惊恐的目光在洞口那具尸体和道一苍白虚弱的脸之间来回游移。

道一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左臂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剧痛伴随着强烈的酸麻和脱力感阵阵袭来。

刚才那倾尽全力、孤注一掷的爆发，几乎抽干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那点微薄力量和精神。他急促地喘息着，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身下的枯草上。

成功了？那道凝聚了他全部意念、被强行压缩进岩石缝隙的“凝土成刺”，真的瞬间爆发，重创了闯入者？

灰袍人冰冷的话语再次在脑海回响——“石心初成…自保的刀…” 这柄刀，第一次饮血，代价却是他此刻的极度虚弱。

“别…别出声…”道一强忍着眩晕和左臂的剧痛，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气音，“外面…可能还有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洞外死寂的平台上，突然传来几声极其轻微、如同枯叶被踩碎的“沙沙”声！紧接着，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惊疑和浓烈杀意的沙哑嗓音响起：

“老七？！”

声音就在洞口不远处！

王虎和阿秀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冷汗瞬间浸透了他们的后背！

“老七！回话！”那声音带着一丝焦躁，又靠近了些。脚步声停在洞口，显然是被同伴的惨状和未知的危险震慑，不敢贸然闯入。

道一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果然还有同伙！而且听声音，比刚才那个更谨慎、更危险！

他现在这油尽灯枯的状态，别说再次凝聚那“凝土成刺”，连站起来都困难！怎么办？

他的目光焦急地扫过洞口附近的地面。刚才那倾力一击，虽然成功击杀了闯入者，但也耗尽了他所能掌控的微弱灵力，洞口附近的地面，除了那具尸体周围被鲜血浸染的泥土，其他地方看起来并无异常。

意念沉入左臂深处，试图再次沟通那沉滞的“石心”脉动。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更加强烈的刺痛和如同磐石般难以撼动的疲惫感。不行！强行催动，恐怕未伤敌，自己先崩溃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

就在这时，阿秀猛地抓住了道一的胳膊，冰凉的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

她凑到道一耳边，用几乎细不可闻的气音急促说道：“道一哥…看…看他的脚！”

道一艰难地顺着阿秀的目光看去。

洞口微弱的光线下，一个模糊的、穿着黑色软靴的脚影，正极其谨慎地探入山洞的阴影边缘，踩在一块靠近洞壁、相对平坦的石头上。显然，外面的杀手正在试探，想查看同伴的死因，又忌惮洞内的未知危险。

那块石头…道一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极其冒险、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念头瞬间升起！

他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凝聚强大的“凝土成刺”，但他或许…可以“微调”一下那块石头本身？让它变得…不那么平稳？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星！道一立刻摒弃所有杂念，将残存的所有意念，不顾左臂撕裂般的剧痛，疯狂地沉入左臂深处那沉滞的“石心”脉动之中！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引导那股沉重的力量爆发出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匠人，用尽全部心神去感知、去捕捉其中一丝极其微弱、却相对“柔和”的、带着土石气息的能量流！

意念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艰难地缠绕上去，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极其缓慢、极其细微地流向自己的左掌掌心——目标并非地面，而是那块探入洞内的杀手脚下的石头！

范围！只作用于那块巴掌大小的石头表面！力量！只需要一丝！一丝足以改变其摩擦和重心平衡的力量！

道一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要炸开，左臂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咬住舌尖，用剧痛刺激着即将涣散的神智，意念如同钉子般死死钉在那块石头的“表面”！

凝！滑！

一个极其微弱、近乎本能的意念指令，顺着那丝艰难引导的土灵之力，无声无息地传递到那块石头的表面！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光芒异象。

洞外，那个正小心翼翼探身、试图看清洞内情况的黑衣杀手，右脚刚刚踏稳在那块他认为安全的石头上，正准备发力将重心移入洞内——

就在他旧力将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脚下那块原本稳如磐石的平坦表面，触感骤然变得如同抹了油的青苔！

“嗯？！”杀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疑！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心猛地向前栽倒！他反应极快，腰间发力，试图强行扭转身形稳住！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抓向旁边的岩壁！

然而，道一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就在杀手身体失衡、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稳住自身的刹那——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石子落入沙地的声音响起！

就在杀手本能抓向的那片洞壁岩面上，一块巴掌大小区域的岩石表层，极其突兀地变得如同流沙般松散、塌陷！他抓出的五指，非但没有借到力，反而如同插入了烂泥，瞬间陷了进去！

这一下彻底打乱了他的平衡！

“不好！”杀手心中警铃狂炸！但他再想调整已经迟了！

“砰！”

一声闷响！杀手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向前扑倒在地！下巴狠狠磕在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眼前金星乱冒，牙齿都松动了！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无比的摔倒，比任何明刀明枪的攻击更让他心胆俱寒！这山洞有鬼！

“动手！”道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

早已蓄势待发的王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爆吼一声，从藏身的岩壁凹陷处猛扑而出！

他手里没有武器，只有那根燃烧着的松明火把！此刻，这火把就是最致命的凶器！

王虎根本不给那摔懵的杀手任何反应时间，将全身的重量和力量都灌注在双臂，抡圆了那燃烧着烈焰的火把头，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朝着杀手暴露出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去死吧！”

“砰！咔嚓！”

沉重的闷响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

燃烧的松油和火星四散飞溅！

那杀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瘫软在地，后脑一片焦黑模糊，散发出皮肉烧焦的恶臭。

王虎也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手臂发麻，踉跄后退几步，靠着岩壁大口喘息，看着地上两具尸体，眼中充满了后怕和一丝嗜血的疯狂。

山洞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三人粗重不一的喘息。

道一彻底脱力，瘫软在枯草堆里，左臂如同彻底废掉般垂落，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那两次极限的、对灵力妙用到毫巅的微控——先“凝滑”石面，再瞬间“松散”岩壁表层——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神和体力。脑袋像是被重锤反复砸过，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道一哥！”阿秀扑过来，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嘴唇，眼泪又涌了出来，“你怎么样？别吓我！”

“还…死不了…”道一艰难地扯动嘴角，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快…看看外面…还有没有…”

王虎立刻警觉地凑到洞口，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外张望。鹰嘴岩平台上，除了呜咽的山风和冰冷的雨丝，再无其他动静。远处翻涌的云海遮蔽了视线。

“没…没了！就这两个！”王虎缩回头，心有余悸地报告，“妈的，吓死老子了！道一，你刚才那是什么妖法？石头自己打滑？岩壁变烂泥？”他看向道一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不可思议。

道一没有力气解释。他闭着眼，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

阿秀急忙拿出之前找到的、被道一微控灵力滋养后恢复了一丝生机的“滴水珠”叶子，塞进道一口中。

一股清凉苦涩的汁液顺着喉咙滑下，稍稍缓解了火烧火燎的干渴和眩晕感。道一努力集中残存的精神，内视己身。

左臂深处，那沉滞的“石心”脉动依旧缓慢而沉重，但每一次搏动，似乎都带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新生力量，正缓慢地修复着透支的损伤，补充着几近枯竭的灵力。

青石紧贴胸口，传递着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精神。

这就是…修炼？在生死搏杀后的恢复？

“虎子…阿秀…”道一喘息稍平，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沉凝。

“把尸体…拖到最里面…用石头盖住…不能留下痕迹…”他指了指山洞深处最阴暗的角落。

王虎和阿秀立刻行动起来。两人忍着恶心和恐惧，合力将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拖向山洞深处，又搬来大大小小的石块，勉强掩盖住血腥。

做完这一切，山洞里弥漫的血腥味似乎淡了些，但那股无形的死亡阴影，却更加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道一哥，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阿秀的声音带着无助的颤抖，看着洞口外翻涌的云海，“赵天龙…他肯定还会派人来…”

道一沉默。他挣扎着坐直了些，目光落在自己那条依旧沉重麻木、却蕴含着奇异力量的左臂上。

力量…还是太弱小了！两次微控，范围不过巴掌大小，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面对灰袍人那种存在，面对赵天龙源源不断的追杀，这点力量，如同螳臂当车！

必须变强！必须更快地掌握这种“石心”赋予的灵力妙用！范围要更大！控制要更精微！消耗要更小！

他的目光扫过山洞。洞壁湿滑，布满苔藓；地面凹凸不平，碎石遍布；角落里，那几株被他的灵力滋养过的草药，叶片似乎又舒展了一点点绿意…

这里，就是他的修炼场！每一寸岩石，每一粒泥土，都是他的磨刀石！

“练！”道一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必须练！”

他看向阿秀和王虎，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虎子，你负责警戒洞口，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阿秀，你照顾草药，同时…帮我看着。”

道一深吸一口气，将完好的右手缓缓按在身旁冰冷的岩壁上。

这一次，他不再追求杀伤力巨大的“凝土成刺”，而是将意念沉入左臂“石心”，引导着其中一丝极其微弱、却相对平和的土灵之力，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注入掌心下的岩石。

意念集中：感知。

不再是粗暴的凝实或松散，而是尝试去感受岩石的纹理、密度、内部的缝隙…如同最耐心的雕刻师在抚摸一块璞玉。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土腥气，顺着掌心传入道一的意念。他“感觉”到掌下这块岩石并非铁板一块，内部有着极其细微的、如同发丝般的天然裂隙。

意念微调：沿着裂隙…渗入…

那丝微弱的土灵之力，如同得到了指引的溪流，缓缓渗入岩石内部的天然缝隙。道一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意念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缝隙边缘。

奇迹再次发生！

那块原本坚硬冰冷的岩石表面，在他掌心覆盖的区域，极其缓慢地、如同被无形的刻刀划过，浮现出一条比发丝略粗、寸许长短的、极其笔直的细微刻痕！虽然浅得几乎看不见，却真实存在！

道一收回手掌，看着那条微不可察的刻痕，感受着这次微控带来的、远小于之前的消耗和手臂的负担，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有门！

“阿秀，”他转头看向旁边紧张注视的阿秀，指着那几株草药，“把…那株最小的‘石见穿’…移一点过来…移到我手边…”

阿秀不明所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用石片挖起那株最小的、叶片依旧有些蔫黄的“石见穿”，连带着根部一小撮泥土，轻轻放在道一左掌能够到的泥地上。

道一再次伸出左掌，悬在草药根部的泥土上方。这一次，他没有急于注入力量滋养催生，而是将意念沉入泥土之中，尝试去感知土壤颗粒的构成、水分含量、以及…那株草药根系最细微的“渴求”。

意念如同最精密的触须，在泥土和根系的微观世界探索。他“感觉”到土壤有些干燥板结，根系为了吸收水分，正艰难地向着旁边一条极其微小的岩石缝隙延伸…

意念引导：松动…那缝隙周围的土…一点点…

极其微弱、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土灵之力，无声地渗入那条根系延伸方向的岩石缝隙边缘。

缝隙周围原本板结的泥土，极其轻微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拂过，变得松散了一点点，湿润了一点点。

道一收回手，剧烈地喘息着，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这次操作，精神专注度要求更高，消耗同样不小，但比之前的“凝土成刺”和“凝滑石面”要小得多。

阿秀紧张地观察着那株草药。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道一哥！快看！它的根…那根最细的须子…好像…好像往你刚才弄松的那边…伸长了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道一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发自内心的笑意。

虽然微不足道，虽然缓慢艰难，但他找到了方向！控土之术，并非只有蛮横的破坏，更有精微的感知与引导！这妙用…潜力无穷！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幽深的山洞，扫过警戒的王虎，最后落在洞口外那沉沉的、杀机四伏的天地。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岩石的冰冷和泥土的微润。

“还不够…”道一低声自语，眼中冷光更盛，“远远不够…但…路，就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