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之凡人卷 第15章 狼烟蔽月

伏牛山深处腾起的黑烟，如同恶兽的爪痕，狠狠撕碎了暮色。道一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爷爷！阿秀！”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如同受伤的野兽。

深涧边缘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滔天的恐慌淹没！他猛地转身，朝着黑烟腾起的方向，发足狂奔！

淬炼后的体魄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双腿每一次蹬地都如同强弓劲射，嶙峋的山石、纠缠的藤蔓在他脚下如履平地！

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一倍！林间的风在耳边呼啸，却吹不散心头的焦灼与冰寒。

近了！更近了！

翻过最后一道山梁，熟悉的村口古槐映入眼帘。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道一如同被万载寒冰兜头浇下，瞬间僵在原地！

火光！

冲天的火光在村中几处房舍上疯狂跳跃、舔舐！浓烟滚滚，遮蔽了刚刚升起的残月！

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燃烧的焦糊味、浓重的血腥气，还有一种令人作呕的、野兽特有的腥臊恶臭！

村口那株几人合抱的古槐，半边树冠焦黑断裂，横亘在泥泞的路上。

树下，几具血肉模糊的尸骸散落，看衣着，是守夜的两个年轻后生！

他们的胸膛被利爪撕裂，内脏脱出，死状凄惨！凝固的血浆混着泥水，在火光映照下反射着暗红的光泽。

“吼——！”“嗷呜——！”

野兽的咆哮和村民惊恐绝望的哭喊、怒骂声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的哀歌，从火光冲天的村子里阵阵传来！

道一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一股冰冷的杀意混合着无边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紧了心脏！

他反手拔出腰间的柴刀，刀锋在火光下映出冰冷的寒芒，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村内猛冲过去！

刚冲进村口，眼前的惨烈景象让他目眦欲裂！

火光最盛处是村西的打谷场。十几头眼睛冒着幽幽绿光的凶狼，正围着场中一群背靠背、手持锄头柴刀的村民疯狂扑咬！

地上已经躺倒了七八个村民，鲜血染红了打谷场的泥土。

王虎**着上身，浑身浴血，挥舞着一根碗口粗的断木，状若疯虎般挡在最前面，每一次挥击都砸得恶狼踉跄后退，但他身上也布满了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淋漓！

“顶住！别让这些畜生冲过去！后面是婆娘娃子！” 王虎嘶哑的咆哮在混乱中炸响，带着绝望的决绝。

“虎子哥！小心左边！” 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女尖叫响起，是阿秀！

她头发散乱，脸上沾着烟灰和血迹，手中紧握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护在几个瑟瑟发抖的孩童和老人身前，眼神却死死盯着王虎的方向，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吼！” 一头格外雄壮、肩高几乎及腰的灰黑色头狼，眼中闪烁着狡诈凶残的绿芒，趁着王虎被两头恶狼缠住的瞬间，猛地从侧翼扑出，利爪带着腥风，直掏王虎的后心！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王虎根本来不及回防！

“虎子！” 阿秀发出凄厉的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畜生！滚开！”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在村口炸响！一道身影带着狂风，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场！

是道一！他双目赤红，全身筋肉在奔跑中绷紧如铁石！左手虽焦黑不便，但右手紧握柴刀，借着狂奔之势，身体猛地一个旋身，柴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狠狠劈向那偷袭头狼的腰腹！

“噗嗤！”

刀锋入肉的闷响！滚烫的狼血狂飙而出！

那头凶悍的头狼发出一声凄厉惨嚎，庞大的身躯被这蕴含了淬体巨力和狂奔冲势的一刀劈得横飞出去，重重砸在打谷场边缘的石碾上！

腰腹间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内脏隐约可见！它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混乱的打谷场为之一静！

所有人和狼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突然出现的道一身上！

“道…道一？！” 王虎瞪圆了血红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道一哥！” 阿秀眼中的绝望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担忧取代，泪水混着脸上的灰血流下。

“是道一！道一回来了！” 被围困的村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

狼群也被这雷霆一击震慑！尤其是看到头领重伤，绿油油的狼眼中凶光闪烁，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骚动。

道一根本不给它们喘息的机会！他身形不停，如同虎入羊群，柴刀在他手中化作死神的镰刀！

他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直接、最凶狠的劈砍！每一刀都势大力沉，精准地斩向恶狼相对脆弱的脖颈、腰腹关节！

“噗！噗！咔嚓！”

刀锋破开皮毛，斩断骨骼的声音接连响起！残肢断臂混合着滚烫的狼血四处飞溅！淬炼后的体魄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力量和速度，更有着岩石般的抗击打能力！

一头恶狼扑到他背上，锋利的爪子撕开了他的粗麻布衣，却只在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道一反手一刀，便将那恶狼的头颅斩飞！

“杀！” 王虎被道一的悍勇彻底点燃，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挥舞着断木再次冲入狼群！其他村民也士气大振，怒吼着挥动简陋的武器，奋力反击！

狼群的凶焰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狠狠打压下去！尤其是看到道一如同杀神般在狼群中纵横披靡，几头胆怯的恶狼开始夹着尾巴退缩。

“嗷呜——！”

那头重伤的头狼挣扎着发出一声不甘的厉啸。剩余的七八头恶狼如同得到命令，不再恋战，猛地摆脱村民的纠缠，叼起几具同伴的尸体，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村外燃烧的火光与浓烟交织的黑暗中。

打谷场上，瞬间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村民粗重的喘息、伤者的呻吟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道一！你…” 王虎拄着断木，喘着粗气，看着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杀出的道一，话到嘴边却哽住了。

阿秀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不顾道一身上的血污，一把抓住他完好的右臂，声音带着哭腔：“道一哥！你没事！太好了！爷爷…爷爷他…”

道一心头猛地一沉！如同被冰冷的铁锤砸中！他一把抓住阿秀的肩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爷爷怎么了？在哪？”

“在…在祠堂…” 阿秀泣不成声，指向村子中心方向。那里没有火光，却笼罩着一股不祥的死寂。

道一甩开阿秀的手，甚至顾不上看一眼满地的狼藉和伤者，如同一头发狂的奔牛，朝着祠堂方向猛冲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祠堂是村里最坚固的石屋。此刻，祠堂大门紧闭，门前守着几个手持猎叉、脸色煞白的年轻后生。

看到浑身浴血、煞气腾腾冲来的道一，他们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砰！”

道一猛地撞开沉重的木门！

祠堂内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刺鼻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浓得化不开。

地上铺着几张草席，躺着几个重伤呻吟的村民。村中的老郎中正满头大汗地给一个断了腿的后生包扎，双手沾满了血。

而在祠堂最里面的角落，一张临时拼凑的木板床上——

爷爷静静地躺着。

他身上的粗布麻衣几乎被鲜血浸透，尤其是左肩处，一个碗口大的恐怖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黑紫色，隐隐有腥臭的脓血渗出！半边身子都肿了起来。

一张蜡黄的脸如同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爷爷！！！”

道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扑到床前，双膝重重砸在地上！他颤抖着伸出沾满狼血的手，想碰触爷爷，却又怕弄疼了他，僵在半空。

老郎中疲惫地抬起头，看着道一，浑浊的老眼里满是血丝和沉痛：“道一娃子…你回来了…老村长他…是为了护住祠堂里几个娃子…被那领头的妖狼…一爪子掏穿了肩膀…那畜生爪子上…有毒…”

毒！又是毒！

道一看着爷爷肩膀上那触目惊心的黑紫色伤口，感受着他微弱到极致的生机，心如刀绞！

一股冰冷的绝望和滔天的怒火在胸中疯狂燃烧！比面对深渊老虺时更甚！

“郎中爷爷！救他！求您救救爷爷！” 道一猛地抓住老郎中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老人的骨头捏碎！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哀求和疯狂。

老郎中吃痛，却没有挣脱，只是痛苦地摇头，声音沙哑：“娃子…老朽…尽力了…寻常草药…止不住这妖毒…只能勉强吊着一口气…这毒太烈…顺着血脉走…怕是…怕是…”

后面的话，老郎中说不下去了，只是沉重地叹息。

“不！不会的！” 道一猛地松开手，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爷爷苍白如纸的脸。他不能失去爷爷！绝不能！

就在这时，他怀中贴身收藏的那卷《厚土经》卷轴，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

紧接着，意识深处，书本残片所化的温润白光骤然亮起！一段关于疗伤祛毒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金髓玉魄果！其果蕴至纯草木精元，可固本培元，祛百毒，续断脉！”

金髓玉魄果！道一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起了地底溶洞中那三枚被他囫囵吞下、助他淬体的金色灵果！师尊石室中那玉髓膏的清凉舒爽之感也浮上心头！

若有此果…爷爷或有一线生机！

可那金髓玉魄果…早已被他吞下…

等等！那株小树！

道一脑中灵光一闪！他记得自己离开石室前，将那株失去了果实、光华黯淡的金髓玉魄果树苗连根挖了出来！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心包裹的纸包！颤抖着打开！

一株半尺高、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羊脂白玉般温润色泽的小树苗静静躺在油纸中。

三根纤细却坚韧的玉色茎秆顶端空荡荡的，但树苗本身，依旧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纯净的草木清香！

树苗！树根！树茎！或许…也能入药！蕴含草木精元！

这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道一绝望的心田！

“郎中爷爷！您看！您看这个！” 道一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油纸包连同里面的小树苗，颤抖着递到老郎中眼前。

老郎中浑浊的眼睛疑惑地看向那株奇异的树苗，当他嗅到那股纯净的草木清香时，浑浊的眼睛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他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如玉的叶片，凑到鼻端深深一嗅！

“这…这是？！” 老郎中浑身剧震，声音都变了调，“如此精纯的草木之气！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道一娃子！你从何处得来？”

“您别管哪来的！您就说，这东西…能不能救爷爷？” 道一急切地追问，声音都在发抖。

老郎中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连连点头：“能！肯定能！此乃神物！蕴含磅礴生机！虽不知其名，但其力至纯至和，正是祛毒固元的无上宝药！快！快取一片叶子，不，取小半片叶子！捣碎！温水化开！给老村长灌下去！快！”

老郎中语速极快，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道一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他小心翼翼地揪下小半片如玉的叶片，交给旁边一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妇人立刻接过，飞奔出去捣药。

道一跪在爷爷床前，紧紧握住他那只冰凉枯瘦的手，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他赤红的眼中泪水终于滚落，混着脸上的血污，砸在冰冷的地面。

“爷爷…撑住…道一找到药了…您一定要撑住…”

祠堂外，夜风呜咽，卷动着尚未熄灭的火星。村中弥漫着浓烟与血腥。

祠堂内，油灯昏黄的光晕下，道一跪在床前，如同守护着最后烛火的石像。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终于，那妇人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郁草木清香的淡绿色药汁，急匆匆跑了进来。

道一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碗，在老郎中的指导下，一点点撬开爷爷紧咬的牙关，将温热的药汁，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喂了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床上那苍老而安详的面容，屏住了呼吸。

一息…两息…三息…

突然！

爷爷蜡黄的脸上，那层死灰般的色泽，似乎极其微弱地…褪去了一丝？紧皱的眉头，仿佛也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点点？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稳了一点点？

“有…有效！” 老郎中激动地声音发颤，老泪纵横！

道一紧紧握着爷爷的手，感受着掌心那似乎微弱回升了一点的温度，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紧张瞬间攫住了他！

爷爷的命，暂时吊住了！但这小半片叶子的药力…够吗？那妖狼之毒，如此猛烈！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祠堂敞开的门，望向外面依旧被浓烟笼罩的伏牛山深处。那株金髓玉魄果的小树苗在他手中，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生机。

必须找到更多！必须找到能彻底祛除妖毒、让爷爷痊愈的灵药！

伏牛山深处…那《山村异闻录》上记载的古老传说之地…或许…是唯一的希望了！

夜色如墨，危机暂解，但更大的挑战，已然悬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