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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星魂 第27章 判官系统预测失误引发悲剧

作者:圣殿星魂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12 00:44:19

## 倒计时48小时:杀妻

>警报撕裂了我的早晨:“48小时后你将谋杀妻子苏晚。”

>我对着AI系统咆哮,它却从未出错。

>妻子冷静报警,并展示我“家暴”的伤痕。

>逃亡中,我发现她买过巨额人寿险,还伪造了婚戒丢失。

>记忆闪回:那晚她递来的咖啡异常苦涩。

>废弃医院顶楼,她笑着承认一切:“判官系统,这次你终于错了。”

>我捡起扳手的瞬间,AI宣布:“检测到攻击意图,预测达成。”

>她尖叫着坠楼,我听见自己肋骨被子弹击碎的闷响。

>最后的意识里,是系统冰冷的广播:“预测准确率,100%。”

---

警告!48小时后你将实施一级谋杀,目标:配偶苏晚。

这行猩红的文字,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我视网膜上。它来自我左手腕上那只冰冷的金属环——判官系统的终端。我正端着杯滚烫的咖啡,准备开始又一个乏味的周一。杯子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脱,“啪”地在地板上炸开,深褐色的液体如同泼溅的血,迅速在浅色的地板上蔓延开来,氤氲起带着焦糊气息的白雾。咖啡的灼热透过薄薄的西裤布料灼烧着我的皮肤,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只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沿着脊椎一路疯狂窜升,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谋杀?苏晚?

荒谬!简直荒谬绝伦!我,陈默,一个连吵架都只会生闷气的普通工程师,一个在妻子感冒时会半夜跑几条街买药的男人,谋杀苏晚?那个笑起来眼睛像弯月牙、做饭总喜欢多放一勺糖的苏晚?

“不!不可能!”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腿刮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尖叫。办公室里死寂一片,所有目光都钉在我身上,像一根根冰冷的针。那些目光里没有关切,没有询问,只有惊疑、恐惧和一种了然的疏远。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我腕环上那该死的红光,如同罪犯的烙印。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人窒息。

“判官!你他妈给我出来!解释!”我对着腕环嘶吼,声音因极度的惊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腕环光滑的金属表面只闪过一行更小的、毫无感情波动的字迹:

【判官系统提示:预测基于个体生物特征、行为轨迹、潜在环境诱因综合分析,历史准确率100%。请遵守《预判法案》,48小时内接受监管或自证清白。倒计时启动:47:59:58……】

百分之百…百分之百…这几个字像淬毒的钢针,反复扎进我的脑髓。判官系统,这个笼罩在城市上空、无处不在的巨大幽灵,自诞生之日起,从未出过错。它预测的抢劫、纵火、金融欺诈…每一次都精准得如同上帝之手写下的剧本。它说你会犯罪,你就一定会犯罪。这就是我们时代颠扑不破的铁律。而现在,这铁律的冰冷绞索,套上了我的脖子。

“陈工…”离我最近的实习生小张,脸色煞白,脚步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步,声音细弱蚊蚋,“系统…系统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了?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该死的噩梦。但腕环上持续跳动的猩红数字,像一颗倒计时的定时炸弹,每一秒的流逝都在无情地嘲笑着我的侥幸。那冰冷的红光,映在我因充血而剧烈跳动的太阳穴上,像某种不祥的图腾。

“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恐惧,“苏晚!找苏晚!”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室,把同事们的低语和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甩在身后。电梯镜面映出我扭曲的脸,苍白如鬼,额角青筋暴起。判官系统的红光在我腕上固执地闪烁着,像一个恶毒的诅咒。电梯下行的失重感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冲进家门时,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客厅里,苏晚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沉静的侧影。她穿着那件米白色的高领羊绒衫,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发丝垂在颈边,看起来安宁美好,像一幅精心构图的生活静物画。

“苏晚!”我冲到她面前,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气息因为狂奔而紊乱不堪,“判官…判官系统它…”

我猛地抬起左手,将那闪烁红光的腕环几乎怼到她眼前:“它说我…说我48小时后要杀你!这他妈怎么可能!”

苏晚缓缓抬起头。预想中的震惊、慌乱、恐惧…这些情绪在她脸上荡然无存。她的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深处却似乎潜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冷冽而陌生。她合上书,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她的目光扫过我腕上的红光,没有停留,反而落在我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个失控的陌生人。

这反应不对!太不对了!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我。她太平静了,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声音发颤,“它说我要杀你啊!苏晚!”

苏晚没有回答。她只是慢慢站起身,走到离我稍远的餐桌旁,拿起她的手机。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动作流畅而冷静。然后,她抬眼看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

“喂?110吗?”她的声音清晰、稳定,透过手机传出来,在骤然死寂的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我的耳朵,“这里是景苑小区7栋1201。我丈夫陈默,他的判官终端刚刚发出红色预警,预测他将在48小时内对我实施一级谋杀。我…我感到极度恐惧,请求警方介入保护。”

报警?!她报警了?!

我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我。我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怎么可以?她怎么能这么冷静地、毫不犹豫地把尖刀捅向自己的丈夫?

“苏晚!你疯了吗?!”我咆哮起来,向她冲去,只想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她,让她清醒,让她看看眼前这个被恐惧和冤屈逼疯的男人是谁!

就在我靠近她的瞬间,苏晚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那声音充满了真实的恐惧,与她刚才的平静判若两人。她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撞在餐椅坚硬的扶手上。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左边脸颊,指缝间似乎有泪水渗出。

“别!别过来!陈默!”她对着手机哭喊,声音破碎而颤抖,“他…他冲过来了!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警官,快!求求你们快派人来!”

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闪电劈中的石像,伸出的手凝固在半空。她的表演如此逼真,那瞬间流露的恐惧如此真实,连我自己都几乎要相信是我失控推倒了她。

苏晚喘息着,慢慢放下捂着脸的手。在她白皙的左脸颊上,靠近颧骨的位置,赫然浮现出一片刺目的青紫色瘀痕!那颜色深得发黑,边缘还带着一丝肿胀,显然是最近才形成的钝器击打伤!

“警官,你们看到了吗?”她对着手机说,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同时将屏幕微微侧转,让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她脸上的伤痕,“这不是第一次了…他脾气越来越差,上次…上次也是这样…我害怕极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家暴?瘀伤?什么时候的事?我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这伤是哪来的?她什么时候受的伤?又为什么要栽赃给我?

“不…不是…我…”我语无伦次,试图辩解,但巨大的震惊和恐慌扼住了我的喉咙。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了尖锐急促的警笛声,如同催命的符咒,瞬间撕裂了房间里的死寂。

跑!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进混沌的意识。留下来,面对苏晚的指控和判官系统那“100%准确”的死亡预告,我只会被立刻拘押,然后…然后等待那个“命中注定”的时刻降临,或者更糟,在“预防性措施”下提前消失!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在苏晚那双冰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眼神注视下,我猛地转身,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撞开厚重的防盗门,冲进了楼梯间。身后,苏晚压抑的哭泣声和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交织在一起,如同追魂的魔音。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蜷缩在城市边缘一条堆满建筑垃圾的漆黑小巷深处,背靠着粗糙冰冷的砖墙,粗重地喘息。警笛声在远处时隐时现,如同盘旋的秃鹫。腕环上的红光在黑暗中规律地闪烁,像一只永不疲倦的恶魔之眼,冰冷地提醒着我:46:12:33…时间正无情地流走。

苏晚脸上那块刺目的瘀伤在我眼前反复闪现。那绝不是假的。可她为什么要自伤?为什么要诬陷我?这和她报警时那冰冷的眼神联系起来,构成了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拼图。

一个模糊的念头,带着彻骨的寒意,悄然爬上心头。我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映亮我扭曲的脸。我点开一个隐蔽的、许久未曾使用的云端备份工具。很久以前,出于一种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多疑,我在苏晚的旧笔记本电脑里植入过一个极其微小的、非侵入性的日志记录程序。它不会窃取她的**内容,只会记录一些关键的操作痕迹——比如特定文件夹的访问记录。那时我们刚结婚不久,一次偶然发现她和前男友还有邮件往来,虽然内容正常,但心里总像扎了根刺。后来这根刺淡了,这程序也几乎被我遗忘。现在,它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手指冰冷僵硬,几乎不听使唤。我费力地输入账号密码,连接,开始同步日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巷子外偶尔有车灯扫过,每一次都让我心脏骤停。终于,一份最近几周的操作日志加载出来。

我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枯燥的时间戳和路径名。大部分是工作文档、购物网站…突然,一个极其敏感的路径名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进了我的眼睛!

【访问记录:\/个人财务\/保险单据\/人寿险保单(受益人:苏晚)】

日期赫然是——三个月前!

人寿险!受益人苏晚!

我屏住呼吸,指尖颤抖地点开那条记录旁边的详情链接。一张扫描件的缩略图跳了出来,虽然模糊,但关键信息足以辨识。保单金额后面跟着的那一串零,像一串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让我几乎无法呼吸。保额高得惊人!受益人一栏,清晰地打印着“苏晚”的名字。而投保时间…就在我半年前拿到那笔丰厚项目奖金之后不久!

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一个可怕的念头清晰无比地浮现:动机。她有了最完美、最冷酷的动机!

判官系统那“100%准确”的预测,此刻在我眼中蒙上了一层更加诡谲恐怖的色彩。它预测我会杀她?不!也许它预测到的,是她精心策划的、必将爆发的死亡漩涡!而我,只是这漩涡中心那个被选定的祭品!

还有婚戒!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那枚简单的铂金戒指,三天前莫名其妙地丢失了。当时苏晚还陪我翻箱倒柜地找过,一脸焦急和惋惜。现在想来,那份焦急里,是否也掺杂着一丝计谋得逞的紧张?

必须找到它!或者,证明它被“处理”掉了!

我猛地想起公司附近那家不起眼的“时光旧物”二手店。苏晚有段时间喜欢去那里淘些复古的小玩意儿。一个疯狂的念头驱使着我,必须立刻去一趟!

夜已经很深了,“时光旧物”那扇窄小的玻璃门紧闭着,里面漆黑一片。我像一头焦躁的困兽,绕着店门来回踱步,腕环的红光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眼。每一次远处车灯的晃动,都让我心惊肉跳。判官系统的监控网无处不在,我必须尽快!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钥匙碰撞的轻响。一个佝偻的身影推着一辆小推车出现在街角,是店主老王。他慢悠悠地走到店门口,掏出钥匙。

“王叔!”我压低声音,几乎是扑了过去,动作之猛把他吓了一跳。

老王浑浊的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打量着我,看清是我后,才松了口气:“哟,小陈啊?这么晚了…哟呵!”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腕那闪烁的红光上,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紧紧抓住了门把手,“你…你这…”

“王叔,别怕!求您件事,就一分钟!”我语速飞快,心脏狂跳,“我老婆苏晚,她最近…大概一周内,有没有来过您这儿?卖过东西?特别是…一枚男式铂金戒指?素圈的,很普通那种?”

老王警惕地盯着我腕上的红光,又看看我焦急得快要裂开的脸,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他干这行几十年,什么古怪的人和事都见过一点。最终,他大概是觉得我只是问个话,危险性不大,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苏晚…哦,是有这么个人,挺漂亮的媳妇儿…”他慢吞吞地说,一边拧开门锁,“大概…四五天前吧?对,是上周三下午。她拿了个小绒布袋来,说家里清出些没用的旧首饰,让我看看值几个钱。里面…是有个男戒。”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果然!

“那戒指…您收了吗?还在吗?”我急切地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老王摇摇头,拉开了店门:“没了。成色还行,就是款式太普通,值不了大钱。我给了她一百五,她也没还价,拿了钱就走了。当天下午就有人来淘旧货,正好看上了,就卖出去了。”

他走进店里,打开一盏昏暗的白炽灯,在柜台后面翻找着:“我记得…那客人好像还问了句,这戒指看着挺新,不像旧的。苏晚当时就在旁边,随口说了句‘前男友的,早没联系了,看着膈应,不如换点钱买花养眼’。喏,就卖了。”

老王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一行潦草的字:“喏,记录在这儿。‘男铂金素戒一只,收150,售180’。”

“前男友的…”我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一股冰冷的恶寒顺着脊椎爬上来。我的婚戒,成了她口中“前男友”的遗物!她不仅处理了关键物证,还轻描淡写地给它安上了一个“合理”的出处!这心思,缜密得令人胆寒。

那晚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胶片,带着滋滋的杂音和扭曲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我加完班回家,疲惫欲死。苏晚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迎上来,笑容温柔得能溺死人:“累坏了吧?快喝点热的,安神。”那杯咖啡…味道异常苦涩,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类似杏仁的怪味。我当时只当是豆子不好,强忍着喝了下去…然后就是昏沉得如同坠入泥沼的睡眠,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头痛欲裂地醒来。婚戒,就是在那之后不见的!

安眠药?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谢…谢谢王叔!”我声音沙哑,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几乎将我撕裂。我猛地转身,冲入浓重的夜色之中。身后,老王担忧又困惑的目光被迅速吞噬在黑暗里。

判官腕环的猩红数字,在冰冷的夜风中跳动着:38:45:19。

时间,是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苏晚的陷阱已经清晰无比——巨额保单、伪造家暴伤痕、处理婚戒制造失踪假象、甚至可能对我下药…她编织了一张巨大的、致我于死地的网。判官系统那“48小时后杀妻”的预测,根本不是什么预言,而是她整个计划最终引爆的倒计时!当那个“预定”的时刻来临,无论是我在“失控”下“杀死”她,还是我被系统“预防性清除”,结局只有一个:她成为悲情的受害者兼巨额保单的受益人,而我,则成为板上钉钉的杀人犯或者被“合法”抹去的危险源!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需要证据,能一举撕破她伪装的铁证!而唯一可能突破的地方,或许就是她精心布置的舞台——那场“谋杀”的发生地。判官系统能预测行为趋势,但无法洞悉人心深处最隐秘的谋划。苏晚一定会选择一个对她有利、能坐实我“罪行”的地点。哪里?哪里既能制造意外或“激情杀人”的假象,又能方便她操作?

废弃的仁和医院!这个名字如同鬼魅般浮现在脑海。那是城市边缘一片巨大的废墟,因医疗事故和闹鬼传闻而废弃多年,阴森破败,人迹罕至。更重要的是,它就在我们大学城附近!我和苏晚的母校就在旁边!我们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甚至第一次争吵,都发生在那个区域。那片废墟,承载着我们感情最初的模样,也铭刻着后来无法弥合的裂痕。选择在那里“结束”,对她而言,充满了病态而残酷的仪式感,也最容易解释成“旧地重游,矛盾爆发,激情杀人”。

我必须去那里!抢在她布置好一切之前!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我像幽灵一样穿行在城市的阴影里,避开主干道和所有可能有监控探头的地方。判官腕环的红光被我强行用一块厚厚的黑胶布层层缠裹住,只留下极其微弱的一丝缝隙,像个垂死的萤火虫。我不知道这能屏蔽系统多少追踪信号,但聊胜于无。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如鼓,每一次远处传来的引擎声都让我浑身绷紧。

当我终于潜行至仁和医院那如同巨兽骸骨般矗立的废弃大楼下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灰白。腕环上的数字显示:10:17:06。时间不多了。

大楼内部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霉菌混合的**气味。破碎的玻璃、扭曲的金属支架、散落一地的医疗废弃物,在窗外透进的惨淡天光下,勾勒出狰狞怪异的轮廓。我小心翼翼地移动,像一只在捕兽夹边缘试探的猎物。根据对苏晚习惯的了解和对这栋旧楼模糊的记忆(当年我曾陪她来探望过一个生病的同学),我判断她最可能选择的地方,是视野开阔、便于“意外”发生,又相对隐蔽的——顶楼水塔平台。

通往顶楼的楼梯间更是破败不堪,水泥台阶多处碎裂,钢筋外露。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每一步都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哗啦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汗水浸透了后背,冷风一吹,冻得我牙齿打颤。

终于,我推开那扇锈迹斑斑、几乎与门框焊死的铁门,踏上了水塔平台。凛冽的晨风瞬间灌满衣襟,吹得人站立不稳。平台中央矗立着巨大的、早已干涸的圆柱形水塔,锈蚀的铁皮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呻吟。四周是低矮的护栏,不少地方已经断裂缺失,下面是令人眩晕的、几十米高的虚空。城市在破晓的微光中展现出模糊的轮廓,如同一个巨大的、尚未苏醒的坟场。

就在这里了。我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塔壁,剧烈地喘息,警惕地扫视着空旷的平台。苏晚还没来。我还有机会。

时间在死寂和寒风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腕环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01:32:11…01:32:10…

就在那数字即将跌入最后一个小时时,平台入口那扇破铁门,发出了“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一个人影,被初升太阳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布满灰尘和碎砾的地面上。

苏晚来了。

她穿着一身深色的运动装,步履从容,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悠闲的姿态。晨光勾勒着她的身影,脸上那块青紫的瘀痕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刺目狰狞。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同猎人终于看到了掉进陷阱的猎物。

“你还是来了,陈默。”她的声音不高,清晰地穿透凛冽的风,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慵懒,“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毕竟,这是我们‘开始’的地方,也最适合做个了断,不是吗?”她环顾了一下破败的四周,眼神里没有怀念,只有冰冷的算计。

“为什么?”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血沫,“保单?钱?就为了那些钱?”巨大的愤怒和彻骨的悲凉让我浑身发抖。

苏晚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平台上显得格外瘆人。“钱?当然很重要。没有钱,我拿什么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城市?拿什么开始真正属于我的、自由的生活?”她向前踱了一步,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我,“但更重要的是,陈默,我受够了!受够了你那副永远与世无争、平庸乏味的样子!受够了我们像两具行尸走肉一样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婚姻里!判官系统给了我一个完美的机会,一个彻底摆脱你、并且让你身败名裂的机会!这简直…是命运的馈赠!”

“命运的馈赠?”我几乎要呕出血来,“是你处心积虑的谋杀!你伪造伤痕!你下药偷走婚戒!你买巨额保险!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让我背上杀妻的罪名,或者被系统当成危险分子清除掉!”

“是又怎么样?”苏晚的笑容骤然变得森然,带着一种**裸的恶意,“判官系统说你会杀我,你就一定会杀我!整个城市都相信它!它是我最完美的盟友,最坚不可摧的盾牌!谁会相信一个被系统标记的‘准杀人犯’的话?谁会怀疑一个‘可怜’的、即将被丈夫杀害的妻子?”她慢慢抬起手,指向我,如同在宣判,“你看,它甚至帮我设定了精确的死亡时间表。多么…完美啊。”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和疯狂:“判官系统,这次你终于错了!错得离谱!它预测的杀人者,恰恰是那个要被杀的人!多么讽刺!多么…有趣啊!”她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水塔平台上回荡,如同夜枭的悲鸣,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

“你疯了!苏晚!你彻底疯了!”我看着她那张被疯狂和贪婪扭曲的脸,只觉得陌生又恐怖。判官腕环上的数字在疯狂闪烁,红光透过黑胶布的缝隙,在我眼前跳动成一片血色:00:05:47…00:05:46…

“疯?不,我很清醒。”苏晚止住笑声,眼神变得异常冷酷。她突然从运动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闪着红点的小巧录音设备,高高举起,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意的惊恐和哭腔:“陈默!你冷静点!别冲动!判官系统是错的!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求求你放下扳手!求求你!”她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我脚边不远处——那里,不知何时,静静地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沉重的管钳扳手!那显然是早就藏在这里的“道具”!

扳手?!我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就在这一刹那!

嗡——!

尖锐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引擎轰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上空传来!一架黑色涂装、闪烁着冰冷信号灯的警用无人机,如同从地狱裂缝中钻出的钢铁秃鹫,瞬间撕裂了清晨稀薄的空气!它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悬停在我们头顶,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锁定了我的胸膛!

判官系统!它还是追踪到了!在这最后的时刻!

巨大的死亡威胁让我浑身血液倒流!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身体猛地向旁边扑倒,试图寻找掩体!视线扫过地面的瞬间,那把锈迹斑斑的沉重扳手成了唯一“武器”的象征!我的右手下意识地、迅猛地向它抓去!不是为了攻击苏晚,仅仅是因为它看起来是唯一能对抗那冰冷枪口的东西!是唯一能给我带来一丝渺茫安全感的物件!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金属扳手的一瞬间!

头顶的无人机爆发出一阵极其刺耳、毫无人类情感的合成电子音,瞬间盖过了风声和苏晚做作的尖叫:

【检测到强烈攻击意图!目标行为模式与预测吻合度超过临界阈值!立即执行最终干预!预测达成!】

“预测达成”四个字如同丧钟敲响!

砰!砰!

两声沉闷得如同重锤击打沙袋的巨响,几乎同时炸开!

第一声闷响,来自我的身体。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的力量狠狠撞在我的左肋下方。没有剧痛,只有一种瞬间被抽空所有力气的麻木感,以及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仿佛被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拦腰撞上,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猛飞出去,视野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浓重的血腥味涌上喉咙。

第二声,是尖锐到极致的、充满无限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凄厉惨叫——来自苏晚!在我被子弹巨大冲击力撞飞的同一刹那,我模糊的视野边缘,看到那个站在断裂护栏边缘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猛地向后一仰!她脸上的得意和疯狂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错愕取代!她的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挠着,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撕扯到冰冷的空气!紧接着,她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翻过了那低矮残破的护栏,瞬间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

“不——!”那声绝望的嘶吼卡在我的喉咙里,只涌出一股滚烫的铁锈味液体。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苏晚那声拉长的、充满无尽恐惧的尖叫,在空旷的楼宇间回荡、坠落…然后,是遥远的下方,传来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撞击地面的钝响。

噗通。

万籁俱寂。

只有头顶那架无人机,依旧稳稳地悬停着,冰冷的镜头漠然地俯视着平台上的惨剧。它的扬声器里,毫无波澜的合成电子音再次响起,清晰无比地穿透稀薄的晨雾和死寂,回荡在这片埋葬了阴谋与死亡的废墟上空:

【目标生命体征消失。潜在威胁已清除。判官系统预测准确率:100%。任务完成。】

准确率…100%…

我仰面躺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左肋下那巨大的空洞正疯狂吞噬着我的体温和生命力。温热的液体不断从口鼻涌出,视野在剧烈的晃动和快速变暗。上方,无人机的信号灯像一双冷漠的、血红色的眼睛。

苏晚坠楼前那惊恐扭曲的脸,在我迅速模糊的意识里定格,与她那晚递来咖啡时的温柔笑容诡异地重叠。那杯咖啡的苦涩味道,似乎又泛上了舌尖,混合着此刻喉咙里浓重的血腥味。

远处,隐隐约约,似乎有新的、更尖锐的警笛声,穿透死寂,朝着这片废墟呼啸而来。

是来收尸的?还是来确认这场由机器“完美”预言的谋杀,最终如何“精准”地落幕?

我扯动了一下嘴角,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冰冷的黑暗如同潮水,温柔而不可抗拒地漫涌上来,彻底淹没了最后一丝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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