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扫过老旧小区的红砖楼,把晾在阳台的蓝白格子床单照得发亮。沈砚站在3号楼1单元门口,抬头看了眼门楣上褪色的“福”字,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警局同事帮忙查到的地址,写着“李桂兰,住3号楼101”。李桂兰是前福利院护工,2020年退休后就搬回了老房子,也是目前唯一能联系上的、在2019年夏天在职的老员工。
他抬手敲了敲防盗门,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个苍老的声音,带着警惕:“谁啊?”
“李阿姨您好,我是市刑侦队的沈砚,想跟您了解点关于前福利院的事。”沈砚把警官证举到门镜前,声音放得温和。他知道老护工大概率会防备,特意没穿警服,只穿了件深色的薄外套,看起来少了些压迫感。
门内沉默了几秒,又传来拉动门链的声响,接着门开了道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探出头来。她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手里还攥着块没织完的毛线,看见沈砚手里的警官证,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福利院的事?我都退休四年了,早忘了,你们找别人吧。”说着就要关门。
沈砚赶紧伸手挡住门,语气诚恳:“李阿姨,就耽误您十分钟。是关于2019年夏天,福利院的孩子和一个叫沈玥的志愿者的事——沈玥是我姐姐,她当年在福利院出了意外,我想知道真相。”
“沈玥?”李桂兰的动作顿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她盯着沈砚看了几秒,才慢慢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把门链解开,“进来吧,别在门口说。”
屋子很小,客厅里摆着个旧沙发,茶几上放着个搪瓷杯,杯沿有个小缺口。墙上挂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的李桂兰还没这么多白头发。她给沈砚倒了杯温水,手微微发颤,杯子放在茶几上时,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您找我,是为了小远和玥玥姑娘吧?”没等沈砚开口,李桂兰先开了口,她坐在沙发边缘,身体绷得笔直,像是在承受什么压力,“这几年我没跟任何人提过,当年退休也是因为……怕了。”
沈砚心里一紧,从口袋里掏出张沈玥的照片——是沈玥当志愿者时拍的,穿着浅蓝色的志愿者服,手里牵着个孩子的手,笑得很亮。他把照片递过去:“我姐当年很喜欢福利院的孩子,她出事前,还一直在找小远的下落。”
李桂兰接过照片,指尖在沈玥的脸上轻轻摩挲着,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照片边缘:“玥玥姑娘是个好人啊……当年她总给孩子带糖,还帮我喂那些腿脚不方便的老人,怎么就……”她哽咽着说不下去,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深吸了口气,才慢慢开口,“2019年夏天,大概是6月中旬吧,那天晚上我值夜班,快十二点的时候,听见楼下有动静。”
沈砚往前坐了坐,拿出笔记本,指尖捏着笔,却没立刻写——怕打断老护工的回忆。
“我住福利院的员工宿舍,就在办公楼旁边,窗户对着后院。”李桂兰的声音带着颤,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看五年前的夜晚,“那天我起夜,看见后院的灯亮着,就扒着窗户看了一眼——赵静跟一个男人,正抬着个麻袋往外面走。麻袋挺沉的,他们走得很慢,赵静还回头看了好几眼,脸色白得像纸。”
“男人长什么样?”沈砚追问,声音放轻。
李桂兰摇了摇头,眉头皱得很紧:“看不清,他戴了个黑色的口罩,还戴了顶鸭舌帽,把脸挡得严严实实。我只记得他的手——当时赵静没力气,他扶了赵静一把,我看见他左手虎口有个月牙形的疤,挺深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月牙形的疤?”沈砚的瞳孔猛地一缩——之前查矿场案时,档案里提到过矿场保安头老疤,左手虎口就有个月牙形的旧疤,是早年打架留下的。这么看来,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老疤。
“后来呢?”沈砚追问。
李桂兰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后怕:“第二天我去问赵静,她说昨晚是搬废弃的棉被,让我别多管闲事。可我心里犯嘀咕——哪有半夜搬棉被的?而且没过两天,我就发现小远不见了。”她顿了顿,眼泪又掉了下来,“小远那孩子可怜,腿有点瘸,总被其他孩子欺负,玥玥姑娘最疼他,经常陪他说话。小远不见后,玥玥姑娘来问过我好几次,说‘李阿姨,你见过小远吗?我找了他好几天了’。”
“我没敢跟她说我看见的事——赵静后来找我谈过话,说‘有些事知道太多,对自己不好’,还说她认识我儿子,知道我孙子在哪上学。”李桂兰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我怕啊……我就一个儿子,孙子还小,我不敢拿他们冒险,只能跟玥玥姑娘说‘没看见’。”
“再后来呢?”沈砚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沉重——他能想象到,沈玥当时有多着急,有多无助。
“再后来……大概是6月底吧,就听说玥玥姑娘出事了,说是在城郊河沟里淹死的。”李桂兰的声音哽咽着,“我当时就觉得,是赵静他们干的……玥玥姑娘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他们才对她下的手。可我不敢说,连我老伴问我,我都没敢提——赵静他们太狠了,当年小卖部的老张,不就是因为说漏了嘴,说听见红房子里有哭声,第二天就‘突发心梗’没了吗?我怕我也落得那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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