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外的风裹着矿场的土腥味扑过来时,陆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沈砚扶着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沾了泥的衬衫传过来,稳稳托住他虚晃的身体。老周带着两个警员跑过来,手电光扫过两人满身的脏污,还有沈砚手背上渗血的纱布,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怎么搞成这样?赶紧送卫生院!”
两个年轻警员立刻上前搭手,一个扶着陆时的另一侧胳膊,一个想帮沈砚,却被他轻轻避开——他手腕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泥,不想蹭到别人身上。几人往矿场外走,夜色里的警戒线已经拉得更长,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镇上的卫生院不大,只有两间急诊室。护士先把陆时扶进里间,剪开他染血的裤腿时,倒抽了口气:“伤口太深了,得缝针,忍着点。”沈砚站在门口,看着陆时咬着牙没哼声,手背的伤口被护士用生理盐水冲洗,疼得他指尖蜷了蜷,却没移开目光。
“你也过来处理下吧,手背都发炎了。”护士回头喊他。沈砚这才走进外间,坐在椅子上,看着护士用碘伏消毒伤口——划伤不算深,却沾了矿场的脏东西,护士一边涂药一边念叨:“怎么不早点处理?这要是感染了可麻烦。”他没说话,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里间的门,能听到针线穿过皮肉的轻微声响。
等陆时被扶出来时,左腿已经缠上了厚厚的纱布,走路还得靠人扶。沈砚的手背也包好了,白色纱布缠得整齐,和他平时一丝不苟的样子倒有些像。两人刚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老周就拿着笔记本赶来了,脸上带着疲惫,却还是先问:“怎么样?能问话吗?”
“能。”陆时先开口,声音还有点哑,却坐直了些,“是我不好,没跟你们打招呼就私自下矿场,想找剩下的硬币线索,结果踩了陷阱。沈砚是来救我的,这事跟他没关系,要担责任也是我担。”
老周愣了愣,看了眼陆时,又看了眼沈砚——他原本以为沈砚是跟着陆时一起去的,毕竟沈砚平时最守规矩,怎么也不会擅自闯矿场。没等他开口,沈砚就补充道:“矿场三号井的陷阱是人为设计的,盖板下面有松动的机关,踩上去就会往下陷。建议明天勘察时重点查机关的连接部件,还有盖板周围的泥土,应该能找到凶手留下的痕迹。”
他说话时语气很平静,像是在汇报工作,却悄悄把话题从“擅自闯矿场”转移到了案件上。老周看了他一眼,心里门儿清——这是在护着陆时呢。他无奈地叹口气,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责任的事回头再说,先把案子查清楚。陷阱的事我会让人重点查,你们俩好好养伤,别再瞎跑了。”
正说着,老周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喂?县局来的?……好,我马上过去接你……在卫生院,行。”挂了电话,他对两人说:“县局派来的心理顾问到了,说是专门搞犯罪心理侧写的,帮咱们分析凶手的行为逻辑。我去门口接一下,他正好也想跟你们俩聊聊,毕竟你们是第一个接触到陷阱的人。”
沈砚和陆时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没几分钟,走廊尽头就传来脚步声,老周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衬衫熨得平整,袖口挽到小臂,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头发梳得整齐,看起来温文尔雅,和满是消毒水味的卫生院有点格格不入。
“就是他们俩,沈砚和陆时。”老周指着两人介绍。
男人走上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目光先落在陆时的腿上,又扫过沈砚的手背,语气很轻柔:“两位好,我是林辰,县局派来协助本案的心理顾问,负责做凶手的行为侧写。听说你们在矿场遇到了危险,还好吗?”
他说话时语速不快,声音带着点磁性,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纹路,看起来很亲切。陆时礼貌地点点头:“还好,谢谢关心。”沈砚则看着林辰的眼睛——那副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神很亮,却让人看不透情绪,他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没立刻开口。
林辰好像没在意沈砚的冷淡,反而主动拉了把椅子坐在两人对面,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我刚跟老周了解了下情况,想跟你们再确认几个细节——比如你们下矿场后,是怎么发现陷阱的?陷阱触发时,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他的目光落在陆时身上,带着询问的意味。陆时回忆了一下,说:“我是看到石壁的缝隙,打开暗门进去的,走了没几步就踩中了盖板。触发时没什么特别的声音,就是盖板突然往下陷,我没来得及反应就掉下去了。”
“那你呢,沈警官?”林辰又转向沈砚,“你是怎么发现陆时去了矿场?找到他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陷阱周围有什么异常痕迹?”
沈砚抬眼,语气平静:“陆时之前跟我提过,硬币可能和矿场有关。我发现他不在民宿,硬币少了一枚,就猜到他去了矿场。找到陷阱时,盖板已经被复位了,但边缘的泥土是新的,还卡着几根枯草,应该是凶手复位时留下的。另外,陷阱下面的坑壁很滑,没有借力点,不像是临时挖的,更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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