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未至,天色将明未明,青岚镇笼罩在一片淡青色的薄雾之中,空气里带着清晨特有的湿润和凉意。
云来居天字甲号房内,星澜最后一次检查着行装。其实并无太多东西需要收拾,大部分物品都已收入储物袋,只剩下一些日常用度还摆在明处。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有对即将离开这座初步熟悉的城镇的一丝不舍,更多的是对前路未知的忐忑,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流云小筑之会”的警惕。
凤临依旧一袭简单的白衣(是星澜用新买的料子仿照他原来那件破损的袍子改的,虽不及原物万分之一,但也算整洁),静立窗边,望着外面逐渐苏醒的城镇。晨光熹微,勾勒出他清绝的侧影,那周身自然流露的疏离与高贵,与这凡俗的客栈格格不入。他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内敛,但星澜能隐约感觉到,那平静的海面下,蕴藏着何等磅礴的力量。两块混沌源石碎片的本源,显然对他恢复有所帮助。
“神君,时辰快到了。”星澜轻声提醒。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在辰时之前离开云来居,前往流云小筑,完成那场名义上的“赴约”,实则借此脱身。
凤临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他的步伐平稳,丝毫看不出重伤未愈的痕迹,或者说,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外人面前显露丝毫弱势。
星澜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她知道,从踏出这个房门开始,他们就正式步入了那些暗中窥视者的视野。
果然,刚走出云来居大门,星澜就敏锐地察觉到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有来自街角阴影处的阴冷注视(疑似影煞),有来自对面茶馆二楼的探究神识(可能是天机阁或其他势力),更有不远处几名看似寻常路人、实则气息精悍的修士(显然是赵家或执法堂的眼线)。
凤临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屑一顾。他目不斜视,步履从容地向着城南方向走去。星澜紧跟在他身侧,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但手心还是微微沁出了汗意。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蛛丝,缠绕在他们周围,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
流云小筑位于青岚镇南面一片清幽的竹林之中,环境雅致,是柳家名下的一处产业,常用于举办一些私密的修士聚会。
越是接近流云小筑,周围的气氛就越是凝滞。竹林小径上静悄悄的,连鸟鸣声都稀疏了不少,仿佛所有的生灵都预感到了什么,提前避开了。
当那座掩映在翠竹之中、飞檐翘角、显得格外精致的“流云小筑”出现在眼前时,星澜看到小筑外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为首的正是柳云逸,他今日换了一身更为正式的云纹锦袍,面带温煦笑容,站在小筑门口,仿佛真的是在热情迎接贵客。但他身后站着的几名柳家修士,却个个神色凝重,气息沉凝,显然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在柳云逸左侧不远处,是以赵磐为首的青岚宗执法堂弟子,他们身着统一服饰,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着缓缓走来的凤临与星澜。赵铭也站在赵磐身后,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和一丝即将看到仇人倒霉的快意。
更外围,则是一些闻讯赶来、或受邀、或纯粹看热闹的修士,他们窃窃私语,目光在凤临、柳云逸和赵磐之间来回逡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凤临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太耀眼了。
即使衣着简单,即使气息内敛,但那与生俱来的尊贵与清冷,那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漠然气质,让他如同鹤立鸡群,瞬间成为了整个场地的绝对中心。不少低阶修士在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时,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心生敬畏。
柳云逸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更深的探究,他上前一步,拱手笑道:“阁下想必就是星澜姑娘的兄长了?在下柳云逸,恭候多时。阁下能亲临小筑,真是蓬荜生辉。”
他的态度无可挑剔,礼数周全。
凤临停下脚步,目光平淡地扫过柳云逸,并未回应他的寒暄,金色的眸子直接越过他,落在了面色冷峻的赵磐身上,声音清冷,不带丝毫烟火气:
“青岚宗,欲拦本尊去路?”
他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是平淡地陈述,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但就是这平淡至极的一句话,配合着他那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星空的金色眼眸,却带着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向赵磐及其身后的执法堂弟子涌去!
赵磐脸色骤变!
他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被剥离出了这个世界,置身于一片冰冷的星空之下,面对着一尊亘古存在的伟大神只!那恐怖的威压并非针对他的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神魂!他筑基中期的修为,在这股威压面前,竟然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摇摇欲坠!他身后的那些炼气期弟子更是不堪,个个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连手中的法器都几乎握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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