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大夫后,房内只剩祈安与褚琰二人。
祈安理了理袖口,站起身来:“能悄无声息在州署中下毒的,定是府里的人无疑。”她猜测:“难不成是与江寄有过节的人,买通了他府上的人动手?”
“这是冲着整个江家来的,看来过节还不小。”说着,抬眼看向褚琰,“王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褚琰背着手矗立在窗边,眸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江寄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谋财害命的事做了不少,这些年积下的血债早就够他死好几回了。”
“是啊。”祈安应道,“他有施家当靠山,就跟潞州是一样的,官商勾结把路都堵死了。百姓有冤屈连个申诉的地方都找不到,也是被逼到绝境才想出了这种险招。”
褚琰眸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冷声道:“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那些证据,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
后续几日,那把钥匙有了下落。
此前那场火灾,江振处置得宜,江寄颇为满意,便赏了些物件给他。而钥匙就藏在那些赏赐之中。
褚琰的影卫寻得时机,不动声色取了钥匙,趁夜潜入江府密室。密室中那些记录册子也被影卫尽数取出,此刻正整齐码放在褚琰书房的案几上。
祈安坐于书案一侧,指尖拂过那些册子,满眼笑意地看着褚琰:“江寄定是没有想到,他的这些秘藏之物,现如今已落入我们手中了。”
褚琰将手中已翻阅完的一本册子放下,沉声道:“短期内他不会再进密室,自然不会察觉。”
话锋微转,他抬眼看向祈安,语气添了几分郑重:“今日请你过来,还有另一件事需与你商议。”
祈安闻言,目光微凝,微微颔首示意他往下说。
“在州署投毒之人,已经查到了,”他顿了顿,望向祈安,声音里添了几分复杂,“是孙歆。”
“孙歆?”祈安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几分,眼底满是震惊,“她竟然还活着?”
她指尖下意识收紧,“以听雨堂的行事风格,断不会留下这样的隐患。他们素来要斩草除根,怎么会容她活下来?”
褚琰解释道:“听雨堂没打算放过她,自孙彬夫妇遇害后,一直有人在追查她的踪迹,步步紧逼。前些年她被追至悬崖边,无路可逃,于是跳了下去——崖下有杂树,恰巧缓冲了坠势,后来被一位路过的猎人发现,她才捡回了一命。”
“江寄难不成没有见过她?”祈安眉头紧蹙,又追问道,“她是如何混进州署的?”
“她换了脸,去年以杂役的身份进的州署。”
“换脸?”祈安重复褚琰的话,身体微微前倾,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前在听雨堂时,我倒听过这法子。夏慕荷说,那时堂主动过心思,想将我与孙歆换脸,就命人尝试,试过好几次,却都失败了。”
她顿了顿,仍有着几分难以置信,“竟真有人能做成此事?”
沉思片刻,她出声询问,语气里带着点试探:“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孙歆?”她如今顶着“孙歆”的身份行事,自然不能再出现一个,难免露出破绽。
褚琰反问:“你怎么想?”将决定权交给祈安。
祈安略一沉吟,语气笃定:“绝不能让听雨堂知晓她还活着。”这是她的第一反应,顿了顿又道,“她冒险混进州署,想来也是为父母报仇。只是……”只要她还活着,便多些变数,确实是桩隐患。
祈安轻叹一声,转瞬间眼睛一亮,抬眼问道:“殿下,她还在州署吗?我能不能见她一面?”
褚琰略一颔首,答道:“明日吧。每月月底她们能休假一日,她大概会去崖山。”
“崖山?她为何会去那里?”
褚琰沉声解释:“那里是她当初落崖之地。进了州署后,每月月底,她都会过去待上一日。”
祈安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那我明日便去崖山寻她。”
……
次日天刚蒙蒙亮,祈安便已候在去往崖山的必经山道上。
晨露沾湿了鞋边,她却浑然不觉,只望着山道尽头。依着褚琰所说的时辰估算,人该是快到了。
不多时,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几声急促的小跑。
祈安微眯着眼,顺着那身影望去——一个女子背着包袱快步走着,发髻松了几缕,额角沁着薄汗,走得急了便小跑几步,像是怕耽搁了什么。
待那身影走近些,祈安的目光骤然定住。
是她?
江振身边那个丫鬟!
之前在州署看戏时,她一直守在江振身侧伺候,端茶递水时动作麻利,依稀记得江振唤过她一声“明绡”。
明绡……竟然就是孙歆?
一路上,祈安始终敛着脚步,不远不近地跟在孙歆身后。
晨雾渐散,山路蜿蜒,直到崖山近前,孙歆才拐进一条岔路。
祈安隐在一棵树后,看着她熟门熟路地朝一片院落走去。
那院子用半旧的木栅栏围着,栏上爬着些枯藤,里面立着两间茅草屋——屋顶的茅草有些地方已露出黑褐的泥土,墙皮斑驳,看着不像猎户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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