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只是垂眸静听,目光却在上首几位贵人之间不动声色地游移——褚琛目前可以排除,还有三皇子今日未到场,而徐寅在京都各方势力间始终态度不明……
正思忖间,忽见一名婢女捧着酒壶过来。就在经过祈安身侧时,那婢女手腕猛地一歪,整壶酒水直朝她泼来。祈安迅速侧身避开,衣袖翻飞间,酒壶“哐当”砸落在地,碎瓷与琼浆四溅。
“奴婢该死!”那婢女慌忙跪地磕头,颤抖着手去拾碎片。
孟紫芙闻声疾步而来,蹙眉打量:“孙姑娘可伤着了?”
徐蕙提着裙摆快步上前:“表姐,衣裳可沾了酒水?”
祈安摇头示意无碍。
孟紫芙略松口气,转头对那婢女厉声道:“这般毛手毛脚,还不退下!今日不必再来前厅伺候。”今日是母亲寿宴,岂容半点差池。
祈安目光追随着那婢女退下的背影——方才那一倒,力道角度都太过刻意,绝不似失手……
褚琛执起酒盏浅酌,目光却越过晃动的佳酿,落在不远处正在安排事务的孟紫芙身上。烛火映照下,她侧颜如画,确实当得起“昳丽动人”四字。
只可惜……他指尖在杯沿轻叩,孟家早已是东宫羽翼,这株名花终究攀折不得。
视线转向满堂贵女,他在心中细细盘算:顾家虽显赫,奈何家主贵为太子太傅,要其改弦更张谈何容易;徐家势大却保持中立,若能联姻必是强助;至于严家……他想起严如月那双总是含情的眸子,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酒液在杯中轻晃,映出他微蹙的眉头。
贵妃属意徐家,可严家这些年鼎力相助,严如月更是……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杯身上凸起的纹饰。单靠一个严家,终究难成气候。
褚琛的目光在席间游移,最终落在徐蕙身上。少女明眸皓齿,举止娴雅,确是个上佳的人选。
褚琛双眸微眯,突然发现,她和祈安的眼睛有些相似。
可当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身旁的祈安时,他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怎么瞧,都是这个更合他心意。
只可惜……想起母后对此女的评价,他眸色暗了暗。
正思量间,付升悄无声息地凑近,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褚琛闻言,目光倏地钉回祈安身上,眼底翻涌着不甘与恼意。
这已是第几次失手了?他指尖在案几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顷刻间,他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朝付升招了招手。
待侍卫再度俯身,他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眼底燃起的炙热,仿佛已将那人视为囊中之物。
严如月端坐席间,手中绣帕的边角已被指尖揉出细密的褶皱。
她看着褚琛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追随着某道身影,朱唇不自觉地抿成一线,连新点的口脂蹭花了都未察觉……
丝竹声中,一名侍女悄然来到徐蕙身侧,递过一方锦帕。徐蕙展开略看一眼,眸中顿时漾起光彩,朝侍女微微颔首。
“表姐,”她凑近祈安耳畔,袖中手指轻轻扯了扯祈安的衣角,“待会母亲若问起,就说我……”声音压低,“去园中透气了。”
祈安侧首:“如此匆忙,是要去见谁?”
徐蕙从袖袋里露出半截绣着青竹的荷包,颊边梨涡浅现:“是谦哥哥寻我。”声音里压不住的雀跃。
“此时?”祈安眉头轻蹙,目光扫过满堂宾客,“这般人多眼杂……”
“定是有急事。”徐蕙已迫不及待地起身,绣鞋在裙裾下若隐若现,“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人已如蝶般翩然离席。高座之上,褚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手中酒盏轻转,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袖起身。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名绿衣婢女悄声来到祈安身侧:“孙小姐,徐小姐差人来请您过去。”
祈安瞥了眼身侧空置的席位,又望向上首同样空着的坐榻,眸色微沉。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跟着引路的婢女穿过重重回廊。
那婢女脚步轻捷,带着她在孟府曲折的径道上左右穿行。祈安垂眸而行,却将途经的假山、月洞门暗暗记在心头。
待至一处僻静院落时,前厅的笙箫乐声早已杳不可闻。唯有秋风掠过竹梢的沙响,衬得这方小院愈发幽寂。
“小姐,人就在里面。”婢女垂首立在门侧,抬手朝里间指了指。
那房门大敞着,内里光线昏暗。
祈安略一点头,迈步走了过去。刚至门前,忽听身后“咔嗒”一声——院门竟被锁上了。
她神色一凝,仍抬脚进了房间。
才踏入内室,一股甜腻香气便扑面而来。祈安立即以袖掩鼻,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房内陈设简单,正前方立着一架素面屏风。
透过屏风薄纱,隐约可见榻上躺着个女子。祈安快步上前,待看清面容不由一惊——竟是徐蕙!
只见她双目紧闭,面色泛着异样的潮红,显然已昏迷多时。祈安明白过来,这香应该是催情香。
她伸手掐住徐蕙人中,力道不轻不重。不多时,徐蕙眼睫微颤,缓缓睁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